朱誉晟军令传达各城之后,兰仪、陈留、通许、宁陵、宋州几地六万大军次日便陆续到达汴州城外集结,加之梵云阁弟子和雪玉门的门徒,总计近十二万人,将汴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黄振赫和南齐残军被围困在汴州城里月余时间,无粮草接济,苦不堪言。而兖州的林言带领五万大军倾巢而出,一路攻城略地,到了此时也还未到达汴州。董文范和吴越盟的江湖义士僵持在颍州,虽拖住了颍、亳二州的大军,可在接到黄振赫的诏令之后,只得带兵与唐纪隆汇合,改攻陈州,意欲到汴州勤王。
陈州本为忠武节度范围,当初因唐纪隆叛变,杨忠诲带领忠武、荆南两军讨伐失利,这忠武节度使势力范围变得越来越狭小,军力也大不如前。朱誉晟担心陈州将领抵挡不住董文范和唐纪隆的大军,于是令黄维亮亲率宋、亳二州的守军前去驰援,丐帮帮主秦祖洪也调了颍州部分吴越盟的弟子前去相帮。董文范、唐纪隆八万大军在陈州猛攻月余而不下,再度陷入僵持局面。
也就在此时,朝廷新任命的宣武军监军使常五奉命赶到了汴州,见朱誉晟大军将汴州城围而不攻,十分恼怒,当即将朱誉晟及所有将领斥责了一顿。
朱誉晟将婉儿公主被黄振赫作人质的事情据实相告,谁知这常监军并不在意婉儿公主的安危,说皇帝和德王已经知晓此事,称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也只能舍弃公主殿下的性命。还语重心长的同诸位将领说道了一番,认为当下应以国事为重,婉儿公主乃皇室血统,深得陛下宠爱,饱受皇恩多年,到了最后时刻,也该为朝廷尽忠。一席振聋发聩的言论,说的满座将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常五训斥完诸将之后,又是威风凛凛的对朱誉晟下达最后的限令,命他三日内攻破汴州城,彻底肃清南齐余孽。
很明显,这个常五不假思索的就已经将婉儿公主的死置之度外。他在朝中的地位仅此于北唐四贵,又是温季清最得意的心腹,所以做起事来更不把朱誉晟等人放在眼里。再说,他此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打压和监督朱誉晟及治下将领,这个时候要是能将婉儿公主置于死地,那德王殿下虽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底里多少会迁怒于朱誉晟,对他产生间隙,谁都知道德王殿下十分宠爱他这唯一的女儿。
要是放在平日里,常五也会畏惧婉儿公主几分,可如今有福王监理朝政,温季清几乎掌握了整个京城。他既敢明目张胆的不考虑婉儿公主的安危,命大军攻城,也是早已做好了德王殿下和皇帝斥责他的准备。在他心里早有衡量,婉儿公主若死于汴州,皇帝和德王都不会责罚于他。再加之有温季清和田福光求情,他更加无忧,反倒会觉得他决断有功,督令三军剿灭南齐,为朝廷解除了大患。毕竟,如今的大势,不在一人之生死,而在于北唐天下的安定。若是硬要找个替罪羊的话,那便是朱誉晟,婉儿公主在他的治下被敌军掳去,他有保护不周之责。
朱誉晟和楚云风深感这位新来的监军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比起之前那位邓监军,那可是老辣多了。
夜间,德王从西都派来的信使带来了信件,交于朱誉晟。两人正在帐中私议着白天的事情,说起这位新来的监军都是唏嘘不已。可朱誉晟看过德王的信件,更加的一筹莫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怨之色。
楚云风见状,忙问道:“大哥,德王有何事相托?可是担心公主的安危?”
朱誉晟颤抖着手将信件递于他,沉默半晌也没作声。
楚云风接过信件看罢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感叹道:“德王大义,为了北唐大业,甘愿舍弃公主性命”,说着他的心间涌起一阵酸楚,如鲠在喉,难以再语。
原来,果然如常监军所言,德王殿下已知晓公主被挟持之事,怕朱誉晟和监军使起争执,更怕因公主一人而废了北唐大业,特意遣人送信来告知朱誉晟和楚云风等人。
德王在信中告知朱誉晟,说婉儿公主生性顽劣,遭人劫持,也怪不得朱誉晟与众将士,乱世之中,皆无安身之地,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又说他虽宠爱这独女,可比起这北唐基业来说,个人生死算不得什么,如若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一人而误了国家大事。
“难怪这狗太监如此的有恃无恐”,朱誉晟先是臭骂了一顿常七,又接着道:“德王虽大义,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能置公主安危于不顾,毕竟公主是在我的治下出事的。”
“大哥说的是”,楚云风自是不会不管婉儿公主的生死,他早有安排,徐徐道:“这些日子,小弟已让云姐、白离他们打探到了公主被关押的地方,只是有范游龙和丐帮的高手看着,又有重兵把守,为公主安危着想,暂时不能救她出来。听说兰璞将军的大军已经快到汴州了,想必林言的援军也快来了,到时候黄振赫必会趁乱突围,那个时候就是我们解救公主的最好时机了。”
“好,有贤弟精心安排,愚兄放心。”
“大哥还得想办法拖住常监军才是,现在不可因他一人而乱了方寸”,楚云风叮嘱道。
“这个请贤弟放心,那狗太监虽说是温季清的人,愚兄倒也不怕他,只要他敢乱来,我杀了他又何妨,我倒要看看温季清那老阉人能将我怎样”,朱誉晟愤愤道。
楚云风赶紧阻拦道:“大哥暂时还是忍着点好,如今大势未定,大哥不必同温季清撕破脸皮。”
“呵呵”,朱誉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贤弟,愚兄自有分寸。”
楚云风浅淡的笑了笑,“如此便好,待兰璞将军到来之后,让他去截杀林言的援军,大哥自去攻打黄振赫,小弟和慕雪带梵云阁和雪玉门的弟子去对付范游龙丐帮的人。公主殿下必会由范游龙押送,只要拦住了他,便能救下公主。”
朱誉晟对他的安排甚是满意,欣慰的点了点头。
“只可惜秦老帮主现在身在陈州,清理门户的事情就只好让小弟代劳了。”
“江湖恩怨江湖了,贤弟身为吴越盟盟主,替老帮主出面去做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范游龙的八十一路护法个个武艺绝伦,贤弟要小心公主的安全才是。”
“大哥放心,小弟心里有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