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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校场推心

浮城剑雨 王予凡 3379 2022-11-05 02:48

  楚云风来同州月余,名声早已远播在外,以前未听闻过他名号的就凭近来所谋的几件大事无不敬仰。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江南奇才与北方军中闻名于世的少年悍将比武切磋自是引得许多人的期待,校场之外围满了前来观瞻的将领及军士。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比武切磋,它也关系到中原武林的荣辱之争。

  楚云风握了柄长剑立于校场北角,做温文儒雅之状,静静的凝视着对面不远处的李兰璞。这位沙陀族的世子虽年纪与楚云风相仿,可气质却是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然之气,一看之下便能知晓该是将门之后,英气逼人的很。相比之下,楚云风倒显得书生气了许多,若是不曾亲眼瞧见过他耍些招数,却也没人敢相信此人是能武之人。

  李兰璞不似楚云风那般沉稳淡定,上场没多久便有些急不可耐,拔出寒光凛凛的佩刀,霎时间,两道亮光迅速从众人眼前划过。好锋芒的兵刃,这便是他一向所使的邪月双刀,只听他朗朗唤道:“楚公子看刀”,而后犹如一道白影直逼楚云风而去。

  楚云风向来以轻功卓越于世,身形矫捷、行动快如闪电,所会的武学剑法也是颇多,而这些剑法之中最高超的当属他师尊贺炎传授的落云剑法,以及雪玉门的玉雪剑法。落云剑法很早便随贺老先生习练,全套三十九式自是习练的炉火纯青,可玉雪剑法却只学会了五式,这也是秦慕雪常常感到遗憾的地方。

  两套剑法的精妙之处都在于一个快字,恰好正应了楚云风的长处,以至于他每每出招都可以无形无影、变幻莫测,令对方不好揣测、难以琢磨。李兰璞久经沙场,剑势利落有劲道,剑锋所指威力无比,以自身的强劲倒也能对楚云风闪电般的剑法有所震慑。

  落云剑法上、中、下三十九式,没招每式都极为精妙,不仅招式优美,且能将一般对手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从第一式的“翻云覆日”,到“潜龙游水”,“倒拔千斤”,再到四式、五式的“蜻蜓点水”、“侧看云霄”,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在空中做三百六十度旋转,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只看的人瞠目结舌。

  校场外的众人看着楚云风将李兰璞逼得节节败退,都是一片叫好之声。只听陈书礼对朱誉晟柔声细语道:“楚阁主果真是非凡之辈,文武超群,朱将军身边有此贤良辅佐,前途不可限量。”

  朱誉晟当是了解他这位贤弟的,确是世间少有之大才。可陈书礼这话却让他有些疑虑,大家同为北唐朝臣,楚云风为他效力便是替朝廷效力,哪能说是只辅佐于自己,于是满含笑意回道:“我这位贤弟着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有此人才实乃朝廷之幸。”

  “不错不错,确是朝廷之幸”,陈书礼轻捋胡须,频频点头,“朱将军乃绝世悍将,此次又深明大义、诚归朝廷,使得东都东部门户大开,为朝廷收复国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和这位楚阁主都当得起国之栋梁。”

  “陈公谬赞了”,朱誉晟语气重重说道:“朱某此前被小人蒙了心智,屡屡犯上,如今幡然悔悟,又幸得朝廷不弃,大彻大悟之后,痛定思痛,决意此生再不辜负朝廷圣恩,誓为朝廷建功立业,为平定四海效犬马之劳。”

  “朱将军壮志可嘉,像将军这等赤胆忠心之人,一时不察,被黄振赫那小人利用,也实非将军本意,不必自责”,陈书礼先是为其圆说了一番,紧接着道:“如今朝廷内有北司宦党专权,外有各路藩镇、义军作乱,外族势力也是虎视眈眈,形势岌岌可危,幸有将军这等不畏奸邪的忠良敢站出来振臂高呼,凝聚天下人心,拱卫北唐大业,为各路藩镇之表率,老夫深表敬佩,往后我等还需精诚团结,一起为北唐大业鞠躬尽瘁。”

  “陈公所言极是”,朱誉晟拱手敬道:“陈公乃朝廷忠良之后,世袭门第,三朝元老,德高望重,朱某刚归朝廷,人微言轻、身单力薄,从此愿以陈公马首是瞻,共同为朝廷尽忠。”

  只见陈书礼摆了摆手,“诶,朱将军过谦了,试问四海之内谁人不晓‘冲天杀神’的威名,老夫老矣,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廷陷于危难不能自拔,往后北唐的大业还得仰仗将军和楚阁主这等贤能之才呀”,说着又是理了理思绪,小心翼翼道:“老夫既知将军心志,只是尚有些疑虑想请教与将军?”

  朱誉晟察了察他的眼神,慎慎道:“朱某自重归朝廷以来,屡得陈公诚心相待,朱某感激不已,陈公对在下不必有所隐晦,大可直言。”

  “好,将军果是爽快之人”,陈书礼甚喜,终于坦露心迹,“那老夫也不把将军当外人了,如今的朝廷早已千疮百孔,官场更是一片昏暗,将军既诚心归于朝廷,还能将楚阁主这等隐世大才请出山来,想必定是有济世之策。以老夫对楚阁主的了解,这位心气颇高的江南才子,本就是侯门将相之后,之所以世代隐居吴越,便是看不惯这萎靡不振的官场,才甘愿替江南小小的吴越王经营属地。”

  “陈公此言实乃发自肺腑,朱某也定当与陈公推心置腹”,朱誉晟见他甚是诚心,便全无芥蒂,直言道:“实不相瞒,朱某当初起事,初衷只是想要清君侧,力保德王为帝,只是后来的局势已大大的超出了朱某所预想。黄振赫引沙陀、契丹外族入境,窃取神器,害的我落下不忠不义之名,朱某甚是惭愧。后来同州败于陈公手下,只得游走江南,结识了我这位楚贤弟,他对当今朝势的见地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若要匡扶北唐,定要从根本上治理。”

  陈书礼问道:“怎么个治理法?”

  朱誉晟刚正言道:“剿除北司,另立敢于作为的有德之君,重用贤能之臣,再徐徐削除藩镇力量。”

  “好,朱将军敢于直言,老夫深表敬佩”,陈书礼本欲试探于他,见他如此坦诚,也再无需顾忌,敞开心扉道:“老夫对当下的朝廷也是深恶痛绝,德王心系天下,有心重振北唐雄风,令我等老臣景仰,老夫也早有此心”,说着又是吁了口气,“只是如今朝廷的局势,形势不容乐观呀。德王乃陛下之弟,陛下子嗣众多,若论名正言顺的继承君位,怎么也轮不着德王。况且陛下长子福王深得温季清一党倚重,福王对宦官向来亲近,早晚被立为太子。只怕陛下百年之后,能顺理成章登上帝位的会是福王而并非德王啊。”

  朱誉晟此时也露出十分忧虑的神色,“其实只要天下能够太平,谁做皇帝并不打紧,但朱某担心福王并不能担此重任呀。”

  “朱将军所疑虑的正是”,陈书礼语调瞬时变得急促起来,“福王是陛下与田贵妃之子,这个田贵妃又是田福光的亲妹妹,而田福光却是温季清的干儿子,其间关系甚为复杂。北唐四贵若论及势力之最,当属温季清与田福光父子,若让福王登上帝位,恐怕他也只能沦为北司一党的傀儡,更别谈什么匡扶北唐了。”

  “唉”,听到此处,朱誉晟眼神凄厉的望着校场上楚云风与李兰璞二人,不仅又是长长的哀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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