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以盛产精美玉器而得名,每日出口到其他地方的玉器不计其数,边塞交通要路条条通,在三大城里算得上是富饶,虽说是富国,但是军事力量出奇的薄弱,好几代皇帝都未曾改变这一局面,生存和繁荣,多数是靠谋士和刺客。南都和乐城两国,一直暗中较量,玉城就在夹缝中生存。
玉城皇宫分为东南西北四宫,再加上中宫,共有五处宫殿;东宫青鱼殿乃是皇太后辰埃,皇后时离所居;西宫紫菜殿则是各级妃嫔和皇子们,公主所在;北宫福莱殿则是宫中宫女,太监,侍卫所居;中宫凝思殿自然是玉城皇帝余帝所在;而最为特殊的就是南宫了,南宫的主人却是让很多人谈名色变。
南宫,每到上午半晌,琴房里传出的琴声,让人听了心静,就像躺在溪水旁的草地上,闭着眼睛听着潺潺流水声,感受着阳光洒落全身的感觉一样,让人舒服。这琴声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这弹奏之人必定是个貌美佳人,那琴声仿佛是被温润如玉的冰泉浸泡一般,干净,绵长,不时还有几声不规则的高亢,也甚是撩人心扉。
蓉儿走到玉琴房门前停下,问到“乐师,午饭时间到了,厨娘让我来问乐师,可否让三皇子用膳……”话还没说完,抚琴之人腾地一跃而起,嬉皮笑脸地对乐师说道“老师,该吃饭了,饿坏了我倒没事,饿坏了您,那我可舍不得。”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如此高山流水般的琴乐,是出自一个俊俏少年之手,而这个少年竟然还是一位皇子。
说着三皇子还对乐师挑了挑眉,十分滑头地蹿到老师身后,用手捅了捅老师拿着教鞭的手。这些举动着实逗乐了站在门外的蓉儿,笑着说“乐师,三皇子,快些来吃饭,奴婢先下去了。”袖子掩面笑着离去了。
乐师顺手把教鞭递给了三皇子,坐到刚才三皇子位置上,扫视了一圈琴弦,盯着三皇子:“琴弦上的银球还剩不少啊!你就这么练琴的吗?”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在每根琴弦的中间都有几颗黑色的小球,这些银球的设计也是花费了乐师不少的功夫。
既要让弹奏之人对于琴弦的敏感度不那么大,又要兼顾银球被引发之后的威力,当时若不是师哥帮忙,怎么能快速制作好这么一把暗琴,叫它“暗琴”,是因为这把琴的用途十分特殊—暗杀行刺。
这把琴暗藏玄机之处就在它的琴弦上,每根琴弦上分布有大小相同的银球,银球上涂抹的有药,质量不算太重,对乐器弹奏出的声音不会有太大干扰,人也很难听出琴弦加重引起的共鸣,但是用适当的发射手段,将银球弹射到敌人身上,银球所携带的毒药在一定的加速度和撞击力下便会释放出来。“老师,您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了?”三皇子嬉皮笑脸地问道。
“我睡得好不好与你练琴有关系吗?你又耍什么滑头”乐师冷冷地回答。
尽管乐师话语间透着一股寒气,但是三皇子知道,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甚至比他还小两岁的女孩,当他还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时候,已经经历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人生考验,他知道如果这些考验放到他身上,他可能不会像老师一样挺过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宫中人尽皆知那个骄横蛮为的三皇子,唯独对这个小女孩唯命是从,恭恭敬敬。
三皇子心里明白,表面上自己对于歌洛的尊敬是出于她的经历和她的琴艺,其实心里还有一个他自认为藏在内心最隐晦最深处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个秘密藏在他心底已经很久了,他对歌洛的这份情感很特殊,郁结在心中已经有三年之久,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至于当事人也就更无从知晓了。
不知是兄妹情还是男女之情,他分不清,只知道自己对于歌洛的这份情谊很重,重到可以为了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余古经常这样想到,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想保护的第一个女人。
余古从小在南宫长大,打记事起,南宫的主人就是他一个人,他的童年是孤独的,但同时又是不可多得的,伴随他成长的是一个个老师,形形色色,不计其数,这让余古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阅人无数的经历。歌洛也是他的老师,她和其他老师不同之处在于,她是真心对他的,关心余古,陪他一起长大。
“老师,你也知道银球的发射条件多么苛刻,常人很难能在一首曲尽之时,将十颗银球全部发射出去,更何况你还在旁边死死盯着,想要瞒过你的眼睛,那简直比瞒天过海还难。“三皇子说着一脸愁容,把教鞭扔到了一边,等着看乐师反应。
“银球之所以做这么小,就是想避人耳目,发射声音不会很大,发射出去,打到对方皮肤上,就算敌人有所察觉,也会把它当作一粒小小的土颗粒,不会引起太大的嫌疑,但是尽管这样,世上目力超常的人不在少数,当你行刺之时,如果恰巧旁边就是有这样的人盯着你,你怎么办?别人不甚防备之时,就是你出手之时,我站在旁边不是单纯陪你练琴的,更多的是起到一个假想敌的作用,如果你再不好好练琴,我就去跟洪五爷说.....”老师就是老师,自然有的是办法对付学生。
一听到洪五爷,余古就像听到洪水猛兽般,立即打断了乐师的话,话锋一转“老师,你看你也辛苦一上午了,累了吧,刚才蓉儿叫我们吃饭,怕不是厨娘等的不耐烦了,我们快去吧。”
说着便要拉起歌洛的手,歌洛下意识挣脱,虽然两人练琴已经有三年之久,但歌洛还记得洪五爷当时的交待,不要和余古有过度亲密之举,私下不可走得太近,否则就会断了她的全部念想。余古和歌洛两人还是涉世未深,两人朝夕相处难免不生感情,在这样的年纪里,也算得上青梅竹马,岂能是理智可以阻断情感的。
余古倒也习惯了,每次他特别诚心诚意,想像哥哥一样拉起歌洛的手,就会被无情拒绝。余古虽然生性顽劣,但是还算贴心,为了不让歌洛担心,信誓旦旦地和歌洛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练琴的,歌洛,你也知道,我这琴艺也不差了,好几次不都在你眼皮底下,把十颗都打了出去,虽然是在你走神的时候。”
说完还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副干了坏事得逞的模样笑得十分真挚,歌洛看着眼前这个徒弟,眼睛里的寒意变成了柔光,恰巧这份柔光和余古的目光撞上了,余古的眼睛就像黑夜里布满星辰的夜空,灵动而又深邃,这份深情让歌洛无法从余古的眼睛里逃脱,他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看久了就会把你往他的眼里死死地拖拽,这一眼好像是要把歌洛透过眼睛拉到他的心里,歌洛立刻躲开了和余古的四目相对。
“歌洛,你的眼睛还挺好看。”余古严肃而真诚的话语让歌洛脸红了,歌洛立马转身快步走出了乐琴房。让歌洛没想到的是,每天上午这种常规悠闲惬意的时光,竟会从她走出乐琴房的这一刻开始变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