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本公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郭索公子抬起手中的扇子,羽夫人便不再推动秋千,只是静静的立在一旁。他曲起一只脚,蹬在秋千上。
不明白?明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气不打一处来,懒得废话,提着匕首就想上去砍人。奈何拽着我的那只手一紧,高渐离将我拉到身后:“欢儿的仇,我来报。”
我闻言一愣,眼看着他缓缓拔出三尺青锋。
“你都……听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问道。
高渐离扔掉剑鞘,声似冰泉:“听到了,虽不是全部。但我听到了横公鱼那一段。既然控制了横公鱼一族的人是他,那放任凶兽夺了欢儿的遗体并……总之,这仇我要自己报!”
他隐去最不想说出口的话,整个人箭一样冲向对面!
我立在廊上,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够想象那种恨。二哥身亡的时候,我也一样的恨……那种痛,没有人能分担,也不会消失,只有生生受下来,揉碎了铸成利刃刺进敌人的心脏。
剑气将我的裙摆荡开,不过眨眼间高渐离已经和从郭索公子身后跃出来的羽一利刃相撞!
羽一护主心切,不过却架不住高渐离的攻势。不过数招就被拍飞,落在我旁边的廊上,羽一喷出鲜血的同时,高渐离和郭索公子已经战成一团。
房间里剑气翻涌,武器相撞的声音砰然炸耳。不时有被震飞的器皿飞出来……
“你这个疯子,本公子何时放任凶兽吃你的欢儿了?”郭索公子眉头紧皱,一边用铁扇阻挡高渐离的攻击,一边莫名回吼,“本公子可不记得雍和醒来过!”
高渐离冷笑,长剑在手中翻飞:“你尽管狡辩,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你不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好夺龙蛋和取她的血吗?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得逞!”
用内力将话推出来的同时,高渐离的身法更快,攻势也更加狠辣凌厉。
“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就没人相信我这个老人家呢?”郭索公子气得飞上秋千,娃娃脸像受了诅咒似的阴厉,“就凭你这点功夫,能和我战个平手就已经不错了……还妄想阻止我?”
话音未落,他立即一转姿态,从被动变成主动!每一次攻击和躲避都比方才难缠不少!
加上身体上的优势,郭索公子的转变让高渐离渐渐开始疲于应对。好在他也有了好几次对敌经验,这副身体本身的潜能也不错,也全对付过来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手刃郭索公子!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在。他已经想好了,若是在这里伤了这副身体,无法挽回,就请师父想办法让祁靖远去鬼谷里的那具身体里……如此,也算是不负与陆浅的约定。
我没理地上差点爬不起来的羽夫人,只是握紧了匕首盯着对面。
方才还处在下风的郭索公子,突然凌厉起来,渐渐又扭转局势……还边和高渐离过招边说自己从未放任家族看守的凶兽吃过人,他说那只叫雍和的凶兽从未醒来过。
“陆姑娘……你们要相信公子的话,雍和真的没有醒来过,怎么伤人?”
羽夫人扶着乘辇起身,抹去唇角的血珠,摇摇晃晃的拉住我的衣袖。她猛咳一声,又呕出一口血来,没站稳直接滑下去跪坐在我前面。
我审视着她的眼睛,看不出半点说谎的模样。但我不会轻易相信,方才他们说的话历历在耳,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反转?
“哎呀!你们这边怎么打起来了!下面有人出事了!”岳云从楼梯口冲上来,气喘吁吁大喊。他扶了扶眼罩,一阵风似的穿过我面前,直接冲到门口,“你们别打了!”
话音未落,里面忽然飞出来半张矮几“砰”地砸在他脸上。
“唔……”
我错愕的看着矮几从他脸上滑落,然后又砸在他脚上……岳云捂着鼻子哀呼:“啧啧,痛死老子了!楼下又有人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内讧……”
郭索公子面色严肃的使出全力将高渐离震开:“休战!你的事情等一下再解释,本公子先去看看楼下的情况。”
房间立时安静下来。
高渐离收起长剑:“你最好有合理的解释,否则我端了你这浮游岛!毁了你这金魄客栈!”他表情森然,是我从未见过的阴沉怨恨。
郭索公子这回没用乘辇,而是直接飞身跃下三楼。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郭索公子忽然道:“这吃人凶兽和本公子断无干系。雍和的事,等一下本公子会亲自说明。”
没等我做出反应,他已经落下去。
“公子断不会骗人,你们误会他了。”羽一放开我的衣袖,双手撑在地上。看来方才高渐离气急之下对她下的手可不轻,都这么半天了还起不来。
“是不是误会,很快就会清楚。”高渐离黑着脸过来捡了剑鞘。
岳云又揉脸、又揉脚,扭曲着表情睁大了仅有的一只眼睛看我们:“这是怎么了?陆姑娘,小高,你们怎么和郭索公子起了争执?”
“一言难尽。”我摊手,和高渐离交换了一下眼神,“下面不是出事了?下去看看吧。”
岳云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还记得昨晚发现朱翠兰尸体的那个汉子吧?今天被凶兽挖心掏髓的人,就是他!死在茅厕门口,应该是即将去上茅厕的时候遭遇不测的。”
“那惨状,和朱翠兰一模一样。”岳云咂舌。
高渐离忽然一拳砸在凭栏上,将刚站起来的羽一又吓得腿一软坐回了地上。我扫了一眼被破坏得像是飓风刮过的房间,也懒得去管羽一,兀自跟着高渐离和岳云下了楼。
壮汉身亡,众人已似惊弓之鸟。全都围着郭索公子倾诉他们的不安,还能保持镇静的没几个人。
除了浮游岛上原本的那几个人,就只有戚九娘、岳云,我,还有高渐离。“关于实现愿求的事,他是怎么同你说的?”高渐离抱着剑,和我站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