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慕容远行也是习惯了心狠手辣的人,但秋天与夏天本是他的心腹,自小就跟随慕容远行,关系是主仆却如兄弟。
就算是在他面前放纵些,慕容远行自然不会介意。
他叹了口气,道:“孤希望锦绣远离祸端,可是她偏偏就是要往那祸端中央走。”
“陛下。”秋天心有不忍,“为何您不愿把真相说与娘娘呢,就这样叫娘娘误会您,忍受相思之苦,真的值得吗?”
慕容远行沉默了。
他与锦绣之间并不仅仅是误会,还有太多的隔阂。
在他选择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锦绣之时,在他选择争权夺势之时,一切就已经造成。
小锦,若是再选择一次,我依然不能放弃这个国家,可是对于你的事,我宁愿不去接近你,只远远看一眼便已足够。
将你牵扯其中,要你为我承受苦痛和谴责,我慕容远行欠你的太多了。
“若是小锦可以过得开心,便随她去,但若是把她卷入江湖纷争,孤定不会坐视不管。”
“陛下,您当真认为娘娘离开您就会过得开心?”夏天纠结道,“每次在秘道之中见娘娘,她都交代我必须要如何去细心照顾陛下,关怀之心足见不浅,她虽尽力叫自己开心,可是夏天看得出来,没有陛下,娘娘不会开心。”
“况且您现在纳了新妃,还那么一群,又专宠那沈家小姐,这事叫娘娘得知还不是故意叫她心痛吗。”
“夏天,你的话也太多了。”秋天在一旁拉住了夏天,“陛下自有陛下要考虑的,你以为陛下同你一样,只顾着自己的感情就行吗?”
“我重视感情怎么了,难道暗卫就不能有感情?这事连陛下都未曾禁止,就只有你这种木头,看不清楚。”夏天反驳道。
“行了。”慕容远行道。
听得出他的话里尽是无奈,夏天急忙闭上了嘴。
“陛下,是夏天不懂事,您有什么吩咐的,我这就去办。”秋天道。
“若是小锦当真要去落霞峰,你们便在暗中相护,别让她发觉。这封信……”慕容远行沉默许久,还是又将信件装了回去,递给秋天。
“依旧派人送去落霞峰吧。”
“是。”秋天道。
“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明明互相在意的两个人。”出了宫殿,夏天那张嘴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帝王自有帝王的无奈。”秋天道,“你以后莫要这般鲁莽了,惹得陛下伤心难过。”
“我只是着急嘛。”夏天自知自己多嘴,并未反驳。
“你说咱们陛下对那些新妃是真的吗?隔几天就会传妃子侍寝,还格外钟情那个沈妃,这事传得外面人竟皆知,若是真的,我们娘娘真的好委屈。”
“哪一朝帝君还没有后宫呢,这有何稀奇。”秋天虽说嘴上无所谓,心里却觉得,陛下此举并非真情实意。
陛下向来心思缜密,统揽大局,如今又交代暗中行事,要将沈应霖一伙人全部整治殆尽。
这渔网已经下水,但还需等些时候才能收。
若是告诉夏天这个家伙,指不定说漏了嘴。
“我还真是不相信,愿意为娘娘绽放盛世烟花的陛下会变心。”夏天配撇了撇嘴,“若有一日,我能遇见自己珍惜的女子,定会一心一意待她,死都不会分开的。”
“原来你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秋天笑着道。
“反正比你强,你这个呆木头。”夏天揶揄。
两个暗卫离开之后,慕容远行独自坐于殿内,心思不明。
烛火正旺,他想起了锦绣还在的日子。
每每思念,他便避开众人,前往锦绣宫看她。
为她盖好身上的被子,看着她安静美丽的睡脸。
“陛下,时候到了,沈妃娘娘早已恭候陛下多时。”门外的内侍恭敬道。
慕容远行听闻声音,便起身走了出去。
推开寝宫大门,透着凉意的秋风吹了进来。
“走吧。”慕容远行道。
如今他确实宠幸沈妃,这似乎是宫内之人都看在眼里的事。
然而真相究竟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距离锦绣宫相反方向的翠竹宫便是新封沈妃住处。
不同于锦绣宫的幽静雅致,这里虽名为翠竹宫,但是却繁华似锦。
毕竟沈妃之父是当朝右相,女儿如今承蒙圣宠,自然要高贵许多。
然而就算是沈清茶,也只有一个沈妃头衔,虽然已经贵为皇妃,却无法同之前的锦绣那般,独占后宫,以帝妃的身份同帝君平起平坐。
沈清茶被封妃之后,慢慢地开始羡慕起锦绣。
当初被爹爹安排在宫中伺候帝妃,还不得与家人相认,委屈的她却受到了锦绣的温和相待,她对于锦绣是感激的,也常常因为锦绣不被重视而为她打抱不平。
而如今再看,陛下对她何曾没有情分。
她位置高高在上,她处事泰然自若,她似乎完全不在意陛下宠爱。
最重要的是,真正接近慕容远行,才发现,他对锦绣用情之深。
竟是会在睡梦之中,将自己换作锦绣。
沈清茶虽说心有不甘,但毕竟锦绣是慕容远行发妻,她一个后来者,想要拥有那样的地位,还需要太多努力。
心中谨纪爹爹交代的事,不能与慕容远行动情。
在沈清茶眼里,这看不穿的帝王是爹爹口中滥杀无辜手染鲜血的坏人。
不动情,不动情,可是像慕容远行这样的帝王,又有谁能抵得住他的深情。
“沈妃娘娘,陛下朝这边来了。”侍女轻声道。
娘娘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但她却也不敢不通传。
“知道了。”说话间,沈清茶便站起身来,自翠竹宫外走去。
“夜里凉,娘娘添一件衣裳吧。”侍女关切道。
“不用了。”沈清茶道。
慕容远行到达翠竹宫之外的时候,沈清茶早已经候在一旁。
她上前行了一个万福礼。
夜风吹着沈清茶的发丝,带着凉意。
慕容远行上前扶起佳人,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沈清茶肩上。
“天气转凉,爱妃需多注意身体才是。”慕容远行道。
沈清茶甜甜地应着,便随慕容远行回了屋子。
一旁的内侍和侍女眼见二人甜蜜,便撤了下去,只留下沈清茶陪在慕容远行左右。
“陛下,您只关心臣妾,却也莫要忘了自身。”沈清茶道。
“爱妃有心了。”慕容远行说着便坐了下去。
转而又道:“若无外人在,不是叫你换个称呼的吗,陛下二字太过冰冷,孤不喜欢。”
“是,陛……阿征。”沈清茶柔和道。可是不知为何,叫他的名字总是会觉得脸红心跳。
慕容远行本名慕容征,即位之后才将一个“征”字一分为二,改作“远行”。
这是沈清茶做了沈妃之后才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