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锦两指捻起一尾锦鲤,轻轻托在掌心上,左右细细端详。
“思思,你可真是心灵手巧!你简直就是咱们金玉楼的灵魂,若是哪天少了你,那必然是要关门大吉了!”
薛思思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淡若秋水,盈盈浅笑:“你都没尝过,就给了这么高的评价?就不怕空有皮囊,内里却华而不实吗?”
融锦眨了眨眼,笑道:“就冲这卖相,都能给你打九分!而且我对你有信心!”
话音一落,融锦轻轻咬了一口,顿时惊艳不已。外皮软糯香弹,内里细腻柔软,还带着一股浓郁的果子清香,“这是果子馅?好像还有一股牛乳的味道?”
薛思思点了点头,接着道:“外层以糯米为皮,内里的馅是果子馅,将果子捣成泥,加入牛乳、鸡蛋,小火慢煮,直至粘稠,就是雕刻那锦鲤图案,费些功夫。”
“思思姑娘就是金玉楼的活招牌啊!”路尝新目光灼灼。
自薛思思进门以来,路尝辛的视线一直未移开过。
她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慎落入人间,肤若凝脂,细腻光滑,顾盼流光。只要她展颜一笑,自己心里便万分欢喜。路尝辛心里暗想,若他得佳人如此,此生必不辜负。
薛思思整日忙碌于后厨,此时一身深色棉麻布料的衣裙,脂粉未施,头上用银白色的丝带将秀发高高束起,挽了一个小髻。
见惯了女子浓妆艳抹,这清汤挂面的装扮,在路尝辛眼里自别有一番味道。
融锦看了看路尝辛,心里暗道铁血大汉也有柔情的一面啊!只是不知,这镶王有心,神女是否有意?
其实薛思思若是嫁给路尝辛,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沈砚之对她并无情意。
薛思思见二人都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心里也十分欢喜。她没有什么别的喜好,就是喜欢下厨,研制新糕点。“还没起名字呢。”
融锦沉吟片刻,便道:“那就叫鱼跃龙门!”
薛思思轻抚发髻,状似不经意间,将话题一转。“你是大老板,听你的!对了,方才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融锦解释道:“我们……”
路尝辛抢着回答:“我们正说道,沈兄不日便要启程去益州。”
薛思思眼里有一丝讶异,只听道:“益州…是在江南吗?”
路尝辛见薛思思有兴趣,开始滔滔不绝:“是江南。江南风光与咱们这全然不同,眼下正值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百花争艳,水绿山青。最妙的是那小桥流水,水绕城镇,蜿蜒曲折,处处皆是一幅画。”
薛思思听得入迷,眼角不经意间落下一滴泪,怅然道:“我家——也在南边。”
路尝辛看见思思落泪,只觉得那眼泪仿佛落在滴了自己的心上一般,又酸又涩。他忍不住出言安抚:“这阿锦正要去江南,你想去吗?”
薛思思闻言,先是惊喜地点了点头,接着却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算了,山高路远,还是不回去了。”
路尝辛哪能看不出来薛思思言不由衷,只听他道:“不如你与我们一道去?我和阿锦正打算去呢。”
融锦瞪大了眼睛,刚刚是谁说不赞同她去的?路尝辛真是两副面孔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变成了我们一道去了——
“会不会不太方便?”薛思思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嘴上虽如此说,眼里却透着希望的光芒。
路尝辛见薛思思如此,哪舍得让她失望。眼下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走一趟江南。
只见他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我保护你们二人!我也没去过江南,待我去跟皇上告个假,咱们一道去!”
融锦看看薛思思,又看了看路尝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那这样,沈兄出发后,我们跟在他身后!”路尝辛说道。
“可…”薛思思看了看融锦,欲言又止,面带歉意。
融锦知道她担心什么,金玉楼新开业,而合作人这时却要跑了,她有些过意不去。“你放心,金玉楼新请的几个厨子,上手还挺快,虽然手艺还不如你,但应付每日的供应还是绰绰有余的。”
薛思思听融锦这么说,愧疚之意稍微减轻了些。
三人细细谋算,路尝辛道:“沈兄一行人,定然是赶时间,会选择骑马。不如我们雇一辆马车,我骑马,你们二人坐马车。不然路途遥远,定然是吃不消的。”
融锦暧昧地看了看薛思思,调笑着说:“你不是怕我们吃不消,而是怕思思姑娘吃不消吧?”
薛思思面色一红,嗔怪着道:“没有的事,你别胡说。”
——
沈砚之定于明日出发。
威帝十分看重此事,特赐一块令牌,必要时可调动边城驻守的士兵。
苏劲身为大理寺少卿,此次也一同前往,协助沈砚之查明此事原委。除此之外,因沈砚之是个文官,不善武艺,还有一名禁军副统领——陈力一路保护。
待沈砚之安排好一切,听得府外传来“咚——咚!咚!”的打更声,已是三更时分。
他手里拿着一纸信笺——这是李相今日命人给他传的信,伸向正燃着的蜡烛。一缕青烟缓缓升起,直到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他方才放手,微风一吹,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曾出现过一般。
看来,五皇子已经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今夜无风也无月,平静之下酝酿着汹涌的波涛,这帝都的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他想到了融锦,现在想必已经睡下了吧。明日便要南下,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自他拒绝融锦后,便没再见过她,不太像她以往的作风,她是生气了?
直到第二日黄昏时分,在郊外客栈看到那娇俏的身影时,方才明白缘由。
薛思思怕自己拖了后腿,便说不用特意照顾自己,要与融锦共骑一匹。
三人跟着沈砚之的步伐,匆匆出了城门,一路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