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并未传出任何风声,当事人皆守口如瓶,而太子宋寅,因着理亏,自然也不敢声张。虽然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何如此冲动,那李融锦美则美矣,但也不至于让他冒着得罪李相的风险去干这等事,若是被父皇知道,斥责是小,就怕被宋晋这些小人趁机联合上书,那么他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了。
对于宋晋,宋寅一直怀恨在心,在朝堂上只要找着机会,便处处与他作对。于皇后一党也十分忌惮宋晋,毕竟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除了占据嫡长子这个优势,其他皆不如宋晋,就连生孩子这一块,都被比下去了!虽然她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凤来宫内,于皇后此刻怒容满面,看着底下这不成器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你是不是嫌我命太长了?”
宋寅一脸不解,“母后这话从何说起?”
“那你为何天天来气我!你这个不成器的!我怎么跟你说的?眼前宋晋风头正盛,让你别招惹他!你倒好!转头就忘!一个劲儿地往别人的枪口上撞!”于皇后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右手捂了胸口。
“母后,您没事吧?要不宣太医给您看看?”宋寅急忙上前,张口便想唤人。
于皇后阻止了他,叹了口气:“你舅舅跟我说了今日的事。你为何在朝堂上处处招惹宋晋,惹得你父皇不悦?”主要这事,他招惹得毫无道理可言!被宋晋反驳得不止面子,连里子都丢了!
今日朝堂上,宋晋给威帝上了个道折子,上面写了南边的浔城发生严重水患的具体解决之道。这浔城,城镇环湖而起,每年的五月,是当地的雨季,洪水四溢,岸边的百姓苦不堪言。宋晋此前已命人细细探查过周边的情况,发现河堤过矮,河道多有淤泥堵塞,导致水流无法排出。因此建议加高河堤、疏通河道,将湖水引流入大海。人家说得那是有理有据。结果呢,宋寅可倒好!想也不想便反驳,非说宋晋的法子不行,要把那湖给填了,这样方能永绝后患!浔城百姓的田间灌溉皆要靠着那湖水,把湖填了,那百姓去何处生活?威帝当时的脸色,都黑成锅底了,恨不得一巴掌呼宋寅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于皇后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吗?”
宋寅忿忿不平,“母后!这宋晋,眼看就要在我们头上拉屎了,再这么下去,我这太子之位,恐怕就要拱手相让了!”
于皇后表情阴霾,“哼!他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慌什么,你母后、舅舅还在!只要我于家不倒,你这个太子,没人能换下去。”
“可父皇…”宋寅想到近日来,威帝对他一直没有好脸色,却对宋晋赞赏有加。
“你父皇的确是老了,只知宠信辰妃那个狐媚子!”好在辰妃只生了个小公主,并无皇子,否则,以威帝宠爱辰妃的程度,换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有那宋晋、淑妃母子,狼子之心昭然若揭,简直痴心妄想!这后宫的敌人,真是怎么斗也斗不尽!思及此,于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她若再不做些什么,这后半辈子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行了,你先下去。”自己唯一的儿子,训也训过了,只希望他日后能长长心。
宋寅踟蹰道:“母后…”
“你还有何事?”于皇后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有些不耐烦地问到。
“那太子妃沐氏…”他本就不喜欢那沐氏,成天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关键是长相粗旷,貌丑无颜,性子冷清,就不是他碟子里的那盘菜。
他一开口,于皇后便知道他的心思,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还想着美色!可她知道骂也无用,且这沐氏一族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于皇后顺了顺气,一字一句道:“这沐氏,当初看上的也是她爹沐国公功臣的身份,深得你父皇的信赖,于你有益。如今沐氏式微,沐府后继无人,只是沐国公如今仍在位,你且等一等,他也快告老还乡了。这沐氏体弱,多年无所出,你若是想换,也得寻一个适宜的时机,这事可万不能闹到台面上,否则得罪了沐国公,他岂会善罢甘休?你先跟母后说说,你这是看上了谁?”
于皇后这么一问,宋寅脑子里浮现出的便是那夜李融锦妖娆妩媚的身姿,若是她能当自己的太子妃…“母后,我看上了那李相的嫡女李融锦。”
“谁?”
宋寅以为于皇后没听清,于是朗声又说了一遍:“李融锦!李相的嫡女。”
“滚!你还真敢说!”于皇后气得满脸通红,随手拿了个茶盏便往宋寅边上一砸。逆子!他若是说个别家的姑娘,哪怕身份地位略低微先,她也能接受了!这个逆子倒好,看上的是已经成婚的李相之女,嫁的还是朝堂三品官员,难不成要她去帮他强抢吗?
宋寅一看于皇后怒火中烧,利落地滚出了凤来宫。
宋寅刚被于皇后训了一顿,心情自然不好。回到凌霄宫,便去了容和宫,那是他最近新纳的一个小妾何氏住的偏殿。说起这何氏,样貌只能说是中等之姿,胜在妩媚妖娆,善解人意。最近将太子迷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一周七天里有五天是呆在何氏那,其余两天就在自己的殿里休息,恢复元气。其他的妾室都被冷落了,各个背地里都骂她狐媚子。
宋寅刚走到容和宫的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听那声音…像是何氏。他朝守门的宫婢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通报。
何氏哭哭啼啼,“我这可怎么办?”
丫鬟:“您这是怎么了,快别哭了。”
“我这是哭我自己,我这命都快没了!”
丫鬟声音有些慌乱,“这…这发生了何事?”
何氏抹了把眼泪,“这太子妃,早晚要对我下手。那婢女可跟我说了,让我千万不能有孕,否则,定然是一尸两命的事。可我如今有了身孕,若不然我逃出去吧,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太子听到何氏说自己有了身孕,立即走了出来,惊喜道“你当真有了身孕?”
何氏见到太子,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哭。太子道:“你别害怕!如实跟我说,我定会保你与孩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