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沈砚之的身边只有两三名护卫在侧,其余人皆被何副官领着,在前方厮杀。
长刀挥舞,在夜里发出刺眼的白光。
护卫接二连三地倒地,那人一个飞身跃起,大刀直直朝着沈砚之的头颅砍去,眼看便要白刀舐血。
苏劲面色大变,惊呼出声:“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沈砚之长臂一伸,一把揪过胡介,挡在自己身前。
若论身材,胡介相当于两个沈砚之,他压根就没想到沈砚之能以一手之力将他拖过来。
胡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眼,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胡介会突然冲到他的刀口下,此时要收刀已是来不及,他只得用尽力气,将那刀锋偏过一侧,正正擦过胡介的身子。
呼!好险!胡介长舒一口气,差点就见阎王了!
对方犹不甘心,再次举了刀,对准沈砚之。
胡介身形似球,被沈砚之当作人肉护盾,一顿左推右拉,他想跑,却不知沈砚之何来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死死捁住,丝毫动弹不得,衣服都被那大刀戳了好几个大洞。
他一个劲地朝着对方使眼色。
那人见状,犹豫片刻后,转身离去,身影迅速匿在黑夜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胡介此时是真的吓得语无伦次,他转过头来,却对上沈砚之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里一惊,面上故作镇定,“这贼人好生阴险,竟然从背后偷袭!等会抓住了他们,定要让他们受尽酷刑而死!”
沈砚之眼神如冰,胡介被他盯得毛骨悚然,险些站立不住。
才听得沈砚之缓缓开口:“胡大人,说得有理。”
这边突发变故之际,前方战况也是异常激烈,对方早已失了先机,人数上也被府兵碾压,是以节节败退,很快便被府兵包围在中间,作困兽之斗。
沈砚之朝着苏劲使了个眼神,苏劲顿时明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气沉丹田,奋力朝着远处喊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若是能缴械投降,沈大人可饶你们不死!”
“不死…不死…”
尾音不断在山间回荡。
所有人都停了手。
人群中有人蠢蠢欲动,没人说话。
只听苏劲又大声吆喝:“你们若有冤屈,可向沈大人申诉。保你们安然无恙。”
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已微微动摇。
有人说道:“这可是真的?”
另一人却说:“你还信他们?这帮狗官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等我们降了,哪里还能活命?!”
“可那人说是帝都来的大官。”
“对啊!若是能还我们一个公道,谁愿意做这贼!”
这时,苏劲的声音又遥遥传来,“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你们投降,便让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这些天来,日日交战,大伙早已筋疲力尽。
有一个人率先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跌坐在地。其余人见状,也不想再顽抗了,纷纷投降。
胡介还以为这是沈砚之使的计谋,“沈大人果真好计谋!来人,将他们统统绑了!给我——”杀字还未出口,便被沈砚之给打断了。
“胡大人,我这不是计谋,这是——招降。”
“这?这不太好吧!”胡介不赞同。
“这事我自会向皇上禀明,放了他们,让他们各自回家。”沈砚之言语坚定,不容置疑。
胡介这火气在肚子里足足憋了一个月,如果有机会一雪前耻,他怎么会放过,正要据理力争。
何副官见状,趁人不备,偷偷拉了拉胡介的衣角,摇了摇头。
胡介一向信任他,虽不明所以,还是放弃了争辩,暂时同意沈砚之的做法。
折腾了大半宿,总算有个满意的结果,众人回到营帐,纷纷睡去。
何副官偷偷摸摸来到胡介的帐内。
“这沈砚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方才为何阻止我?”胡介心头的火气正盛。
“大人,您何必明着与他作对,等明日回了府里,将他给——”何副官做了个手势,“您想怎么处置那些刁民,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胡介只恨方才没能把他给了结了,夜长梦多!“此事必须抓紧办了,万万不能让他有命活着回去,否则,我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何副官一一应下,“大人放心。”
第二日,拔帐回府。
胡介:“这次多亏了沈大人,今晚略备薄酒,还请各位大人赏个脸。”
昨夜刺杀不成,今日又出幺蛾子。沈砚之内心一阵冷笑,“那就劳烦胡大人了。”
“不敢、不敢。”
虽说是略备薄酒,胡介大手一挥,自然是怎么奢华怎么来。
他府里专门供养了一批舞姬,各个身姿曼妙,善歌会舞。
胡介悠哉悠哉地听曲儿赏舞。
有丫鬟陆续端了美酒佳肴上前来。
“沈大人,我敬您一杯,这次若不是您,我这乌纱帽,估计就危险了!”胡介端起酒杯,与沈砚之遥遥对视。
沈砚之端起面前的琉璃酒盏,在手里转了转,只见杯子溢彩流光,酒香四溢。杯是好杯,酒也是好酒,只不过——他将手中的杯子猛地往地上一掷。
“你!你这是何意?!”胡介直起身子。
沈砚之漫不经心:“你不知道?”
苏劲与陈力同时起身,三人站在一处,陈力举刀横在前方。
胡介见被识破,也懒得再伪装,他如今胜券在握,大笑几声,“本想着好好送你上路,让你走得安详些。”他摇了摇头,语气颇为遗憾:“你怎么敬酒不吃,偏喜欢吃罚酒呢?”
何副官一声高呼:“来人!”
门外齐刷刷冲进一群府兵,手持明晃晃的长刀,将沈砚之三人团团围住。
沈砚之不慌不忙,“胡大人,您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胡介一声嗤笑,“你又不是第一个。”
“哦?”
“我偶尔也想做回好人,让你死个明白好了。你去郊外挖的那人,也是我干的,你说,他安安分分当个知府多好,偏不安生,净给我找不痛快,他不死谁死?”
胡介看了看沈砚之,有些想不明白,脑袋如此灵光的一个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抬举,非要去惹那太子殿下?”
沈砚之早已猜到他是太子党,也不惊讶。
“皇上就快不行啦!这江山最后还不是太子的?你说,我这次将你的人头送给殿下,作为他登基的大礼,他会怎么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