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有礼在前,辰溪也不能做得太难看,她微微屈膝回了一礼,道:“说不上请教,钱掌柜有何事,直说便是。”
钱掌柜笑呵呵的道:“请问小娘子手中的鲜蘑菇还有多少?在下愿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包圆了,往后还可以与你长期合作。”
辰溪挑眉,先前是他咬定鲜蘑菇一两半的价格不放,现在倒主动来涨价了?不过就算是二两银子,也比市面上的价格便宜了半两啊。
她似笑非笑地答道:“抱歉钱掌柜,所有的蘑菇我都已经卖掉了。”
钱掌柜愕然:“卖掉了?全部?”他没料到辰溪会有如此魄力与人脉,因为她看着就像那没经历过风霜的娇弱女子,若不是做妇人打扮,与那养在深闺的娇小姐有何不同,没想居然还有如此能耐?
“是的,全部。”
钱掌柜眯着眼睛打量她的神色,看起来不像说谎,但是这话又实在不像真的,他断然道:“不可能!你卖给了谁?整个青云县,除了我云来酒楼,哪里还有店家可以吃掉这么多货?”他可是知道辰溪手上有不少货,以他的估计,应该也得有好几百斤了。
“卖给了津州府的名友商行,若钱掌柜想要买蘑菇,可以去找他们订购。”反正找他们,钱一样能进自己口袋,辰溪乐得打广告。
“名友商行......难怪......”钱掌柜有些震惊,没想到她一个小妇人居然和名友商行有往来:“那......那他们给你多少钱?”
辰溪皱眉,这个问题有点唐突了,她答道:“这个就不劳钱掌柜费心了。”说着绕过钱掌柜便想走。
钱掌柜再一次拦住了她:“小娘子先别走,你手上还有蘑菇吗?卖给我!这次价格让你开。”
他是真的急了,他已经跟少东家说过可以搞到一条长期供应鲜蘑菇的货源,就算是冬天也可以不断供,少东家也很看重这件事,还夸他事情办得漂亮,总不能话才出口就办砸了吧?这样的话以后哪里还会有得到东家重用的机会?
辰溪开始觉得烦了,他这样在大街上反反复复的拦住自己,像什么样!她有些生气的道:“真没有了,所有的蘑菇都卖给了名友商行。”
“你不是可以长期供应鲜蘑菇吗?他们给你多少钱?我们云来酒楼可以出双倍,这次就算了,你以后转卖给我们吧。”虽然说出双倍成本就高了,但是只要能掌握住冬天也有鲜蘑菇这条生财之道,那他们就还是有得赚,少东家应该就不会责怪自己。
辰溪不耐烦地道:“钱掌柜,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全部的蘑菇都卖给了名友商行,包括以后的所有都是,我已经与他们签订了合约,违背合约我要吃官司的。”
说完,她没等钱掌柜反应过来,带着谷雨绕过他大步走了。
谷雨忍不住抱怨道:“什么人啊,都跟他说卖掉了,怎么还一直纠缠,要是真想要蘑菇,早干什么去了。”
她可是知道辰溪第一天来青云县卖蘑菇被狠狠压价的事。
辰溪摇摇头,说道:“应该是看我一个小女子,欺负我没有人脉,看着又不像敢出远门做生意的样子,所以料定我只能卖给他们了吧。”
她不欲多说这样的烦心事,像这种寸利必争的商家她以后也不想合作。
虽然她能理解商人逐利的本性,但是自己已经吃了肉,却连口汤都不愿意给别人留,这样的做生意方式她不认同。
两人到了卖板车的地方,细细地挑了一辆车。
辰溪想要挑一辆像马车那样有车厢的,但是那样的车净重就大了,再加上货物的话,一头驴子根本拉不动。
但是这样的车可以遮风挡雨,以后往来青云县可能很多时候会带着名贵的面料,要是哪天被淋湿就糟糕了。
所以辰溪最后还是选择了带车厢的,大不了再买一头驴子就是了,现在家里地多,养多一头驴还能产多一点肥。
这时候的辰溪还不知道,自己家里那头只认胡萝卜的倔驴子,居然还是个“职场老油条”,带连着新来的驴子也变成没有胡萝卜不开工的主。
两人挑好车厢,付过定钱,与商家约定好把车厢送上门再付余款后,又去买了一头驴,这才慢悠悠的骑着驴回家。
回家以后,辰溪找出了上次苏氏送的八匹厚面料,想要做几床被褥,如果她真的接下静棠楼的重染单子,那她接下来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恐怕没时间做被子,现在已经过了中秋,再不做就来不及啦。
没有棉花做填充物,辰溪首先想到的就是做一床羽绒被,既保暖又轻便。
其实在大周也有“羽绒服”、“羽绒被”,不同于现代,羽绒服价格高昂,在大周,那就是穷人专用的。
其实在华国唐代起就已经有取鹅、鸭的毛绒做衣被絮料的历史,在大周也一样,只是不知是从何时而起。
不过现在的羽绒被与现代的做法大不相同,这里的羽绒并没有细分羽和绒的比例,而是把鹅毛、鸭毛作为其中一种填充料,与芦苇、柳絮等一起填充,加上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羽绒保暖需要空间储热,没有做成一条条的绗缝,使得保暖性没有得到充分发挥。
而且古代面料密度不够,又没有涂层面料,导致羽绒制品很容易跑绒;消毒除味不彻底导致有一些鸭子的膻味等,这些都是家境稍好的人家不愿意用羽绒制品的原因。
在大周,富人自然不必说,蚕丝、毛皮,想用什么就用什么;那些家境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一般会选用丝绵(丝绸制品的下脚料)作为被子的絮料。
所以当廖伯娘被请来一起做被子,却得知辰溪居然要用鹅毛絮被子时,非常的不理解,按说辰溪现在不算一个穷人啊,就算做不起蚕丝被,做两床丝绵被还是没有问题的啊。
可是辰溪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跟廖伯娘说:“您先看我做,做好了您就知道这个被子的好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