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挂念着染坊里试色的成果,辰溪一行人也不好在津州府多呆。
他们玩了五天之后,便启程回去了。
辰溪还记得李平的提议,回程时特意绕道隔壁的里瓦村。
辰溪想找上次租荒山时认识的里瓦村李村长,让他来帮忙找编竹箱子的人。
只是马车刚走到李村长家门口,便听到门口一片吵嚷之声。
辰溪与谷雨从马车里出来查看,就见李村长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
人群中间有两个汉子,他们双手被捆绑,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不过他们喊得很痛苦,时不时的把捆住的双手往周围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上蹭,甚至还直接躺在地上,把双手放在地上摩擦,那双手臂被磨得鲜血淋漓,他也未曾停下,一边摩擦还一边“噢噢噢”地叫个不停。
一名妇人看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动作心疼不已,叫道:“当家的,你不要再磨了,再这样下去你手都毁了,咱们可都指着你来养家啊。”说要便想扑过去,按住男人的双手。
却被旁边一个胖胖的妇人扯住:“桂嫂子,可别冲动,你男人身上有毒,万一你也中毒了,你们家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那叫桂嫂子的妇人才稍稍恢复理智,抱头痛哭起来。
李村长听到有人中毒,赶忙出来查看,看到被捆起来痛苦乱叫的两个男人,不由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先前那个胖妇人马上扯住还在痛哭的桂嫂子,说道:“你先别哭了,村长问你什么事,你先把话说清楚,不要耽误了大家救你男人。”
桂嫂子擦干眼泪,抽噎着慢慢把事情说了一遍:“我相公与小叔子今日喂猪的时候,不知怎地让猪跑了出来,那猪倒也没有跑远,就在屋子背后的荒山脚下拱起了地,还从地里拖出了一根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棍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村长也知道,我家孩子多,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粮食也不多了,现在天气又冷,也上不了山找吃的,为此正发愁呢。
我男人见猪吃那东西吃的香甜,想着猪都能吃的东西,人肯定也能吃,于是便顺着那猪吃的地方挖了一片长棍子出来。
他与小叔子把那些棍子弄回家,想削皮做点吃的,没想到才刚削了两三根,就开始双手发痒,起初只是手上痒,后来发展到哪里被手摸到,哪里就痒,脸上背上全是他们自己抓出来的血痕。
两人才知道这长棍子怕是有毒。
我看他们兄弟俩实在抓得不成样子了,赶忙去隔壁家叫上大柱兄弟,在手上套麻袋,把他们两人捆起来。
刚刚已经给村里的草头大夫看过了,可他也没办法。
村长,求求你想个办法,救救我男人与小叔子吧。”
李村长生气的道:“胡闹,中毒这么大的事,怎能随便找个草头大夫看一下就算了呢?赶紧把人送到县里医馆去啊。”
桂嫂子嗫嚅着道:“我……我没钱,家里还没车,都不知道该咋把他们拉到医馆去。”
李村长都被气笑了,你没钱关他什么事?敢情这是带着自家男人与小叔子,上门讹他来了?
不然怎么不一开始就说借钱借车?只要说好了什么时候还,他也不会不借。她倒好,直接带着一大群人上他家来看热闹了,是想逼着自己主动给钱给车?
不过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还真不好什么都不做,不然他这个村长的声望,在村里就要一跌再跌了。
所以李村长阴沉着脸,刚想给点钱打发桂嫂子算了,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说道:“不用去医馆,用点醋吧,用醋擦在皮肤痒的地方,很快就可以止痒了。”
众人转头看向辰溪,见是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衣着虽然淡雅,可是质地却很不错,他们也说不上是什么料子,只觉得穿在这个女子身上,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那些村民认不出辰溪,李村长可是认得的,毕竟是租了他们村荒山十年的冤大头……不是,是金主。
对于金主,李村长当然是客气的,他忙迎上两步拱手问道:“宋小娘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刚才说用醋擦皮肤就可以了,是真的吗?”
辰溪点点头,这两人应该就是碰了淮山粘液,才会这样的。
其实碰了淮山粘液,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发痒,视其皮肤敏感程度而定,可能这两兄弟就是那种皮肤特别敏感之人。
他们又不知道淮山粘液可以让人发痒,一开始痒的时候到处乱抓,才使得像现在这样,把双手都抓破了,头脸后背都抓出条条血痕。
李村长见辰溪肯定的点头,立刻回身对自己婆娘道:“老婆子,去取些醋出来给石头铁头两兄弟。”
李村长的婆娘不情不愿的去了,没多久便提着一壶轻飘飘的醋出来,瞧那壶左右晃荡的样子,里面的醋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两。
李村长暗暗瞪了他婆娘一眼,有些尴尬的说道:“家里醋也不剩什么了,先用着擦擦。”
桂嫂子慌忙接过那瓶子醋,用一条手帕蘸了,就给她男人擦手。
她男人还在嗷嗷叫着,不过擦了醋的地方,没一会就好受许多,他才终于不那么焦躁狂暴。
只是这醋实在太少了,只擦了一只手就用完了,桂嫂子只能无助的看着李村长。
李村长婆娘撇了撇嘴,她就看不上这王桂花,一点小事都动这么多心眼子,瞧她带这么多人来的架势,这是又想用舆论来逼自家男人借钱借车给她呢。
上次她说家里孩子快饿死了,管她家男人借了五十文可还没有还呢,这次又想用这招,呸!
她男人也真是被狗屎糊了眼,一句“村长”一叫,就好像自己是多么了不得的大官一样,什么事都敢往自己身上揽,真是个大傻叉。
现在还想用她家的醋,要醋不会自己买吗?醋也是粮食做的,可贵着呢。
村长婆娘懒得看桂嫂子表演,直接撇过头去。
辰溪想了一下,道:“好像用火烤也可以,不过这个我也没试过,不知道能不能凑效。”
村长婆娘虽然不舍得家里的醋,但一根烧火棍还是舍得的,于是她说了句:“等着”,又转身回了家里。
不多久便举着一根大大的烧火棍出来。
桂嫂子连忙招呼她男人与小叔子一起过来烤火。
那两个男人早就被痒疯了,这时听到烤火可以好,哪里还需要桂嫂子提醒,自己便凑了过来,
两人靠火把太近,差点把头发都撩了。
就这样也烤了快半个时辰,身上的痒才算慢慢消除。
他们这才终于觉出伤口的痛来,都龇牙咧嘴的。
刚刚痒的时候可是觉得,只有这痛才能稍稍缓解一下痒意,只有够痛了才够爽呢,所以刚才他们都是拼命的往身上下死手的,现在倒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