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人脸色顿变,尤其是在看清楚小男孩的脸以后,那张几乎与崔莆如出一辙的脸,让这声“爹爹”变得无比的有说服力。
崔莆脸色青白一片,透着几分心虚和几分惊慌,却在孩子跑得太快即将摔倒的时候,本能的抢上前出手扶了一下,然后动作熟练的把孩子抱起。
那小男孩还在为刚刚“爹爹”的敏捷动作而激动,搂着崔莆的脖子,咯咯地笑着。
崔二和崔三这才发现小男孩与崔莆惊人的相像,难怪刚刚总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崔三姑娘惊呼道:“莆哥哥,他与你长得好像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卢三姑娘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退了下去,身体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站不住,卢夫人赶忙上前扶住女儿,愤怒的看向崔莆,若不是崔大夫人在场,卢夫人便要揪着崔莆问个究竟了,一旁的卢通判也脸色铁青。
崔二立马扯了崔三的袖子一下,崔大夫人也喝道:“静妍,不许胡说!”她转向崔莆,严厉地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崔莆抱紧孩子,一言不发,小男孩感受到气氛紧张,也惶恐的看着崔大夫人。
崔承望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哪来的孩子,走错了吧?两位姑娘是在哪里遇到的孩子,快给人送回去,可别让他爹娘着急了。”说着便强行把孩子抱了下来。
那小男孩骤然离开自己熟悉的人,自然不肯,一边手打脚踢地挣扎着不让崔承望抱,一边哭着找爹爹。
可是崔莆的手垂在身旁,并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崔承望把孩子塞给了一个仆妇,让她赶紧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客堂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你的孩子就在里面,进去找吧。”
然后一个年轻女子便被推了进来。
那女子肤白胜雪,明眸皓齿,眉似远黛不描而媚,唇像樱色不点而朱,端的是一个倾城佳人。
她被推得有些狼狈地踉跄了好几步,待站稳后,一眼看到被崔承望抱住的小男孩,赶忙抢上两步抱过孩子,安抚道:“淳哥儿,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这里。”
她抬头四顾,看到崔莆时先是一震,待看清四周情形有些诡异,尤其是堂前被搀扶着的一名衣着华丽的姑娘,正嫉恨的看着她,她立马便猜到了这是何人。
这是......这是卢三姑娘吧,以前崔郎在信中说过,只要娶了她,便可纳自己为妾,只是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是提亲现场?崔郎不是派人来接,说是与卢三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不日便可纳她进门吗?怎么......
她想起来津州府后的种种,孩子被人夺走,自己也被无端端的推进这里,她明显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这让她本能的退缩了,她低下头去,嗫嚅着说道:“我家孩子误闯此地,实在对不住了,我们......我们这便离开。”
说着躬身行了个礼,慌张地想要离开。
可是如今的情况岂是她想走便能走的。
卢通判一掌拍在梨花木桌面上,喝道:“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了,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怀中孩儿是谁的孩子?”
那女子抱紧怀中孩子,说道:“我也不知孩子怎么会在这里,想来应是孩子调皮,趁门房不注意的时候溜了进来,有个好心人看到孩子进来,把我带到此处的。”
她自知这番话漏洞百出,但是她也不能直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不然还会牵扯出更多,比如人家只要问上一句,那人为什么要陷害你?这话叫她怎么答。
但是她慌张之下扯的谎根本没有人信,卢三姑娘泫然欲泣,颤声问道:“你怀中的孩儿,可是他的孩子?”说着用手指向崔莆。
“不是!我与这位郎君素不相识,我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怎么会与他这种世家大族扯上关系。”只可惜她否认的太快,连话中的漏洞都没有注意到。
卢夫人怒极反笑:“好一个素不相识,那你怎会知道他是世家大族出身。”
“我......我猜的,这位郎君相貌堂堂,仪表非凡,不像常人。”
那么无力的辩白,在座众人没有一个相信的,就像崔三都已反应过来发生何事,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在女子与崔莆之间来回打转。
卢通判深吸一口气,对崔大夫人道:“劳夫人今日跑这一趟,我家还有些要事,便不留诸位了。”语气生疏,且丝毫不再提起亲事。
崔承望心急,这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亲事,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亲事......”
话还没说完,卢通判状似无意地用手在桌面上一挥,一把把杯子摔碎,道:“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各位还是先家去吧,免得被这碎片误伤。”
说着招来一个下人,吩咐道:“收拾一下这里,送送崔大夫人。”
崔大夫人站起身来,瞪了崔承望一眼,抬脚欲走。
那女子已经确认自己闯进来的是提亲现场,她扯着孩子跪下,哭道:“我真的不认识这位郎君,请您相信我,不要坏了他的姻缘。”
崔莆来到她的身边,轻声说道:“玉娘,够了,我们回去再说。”
玉娘摇摇头,不肯死心地向前膝行几步,来到卢三姑娘面前磕头道:“卢三姑娘,请您不要推了这场婚事,郎君她是真心喜欢您的......我只是想做个妾室,对你地位不会有影响的,我会做牛做马报答您。”
卢三姑娘撇开头去,卢夫人气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和我女儿说话,污糟东西,赶紧给我滚,不要污了我们卢家的地。”
玉娘磕头道:“卢三姑娘,我......我可以一辈子不要名分,我一辈子不进崔家的门,您就把我这样的人忘了吧,我会立刻带着孩子离开津州府,崔郎他......崔郎他真的很需要你......”
崔莆上前抱住玉娘,轻声道:“说什么胡话,你哪里也不能去。”
他把玉娘扶起,对卢三小姐鞠了个躬,回身抱起淳哥儿,扯了玉娘率先出了通判府。
卢三姑娘哭倒在娘亲怀里,崔承望也向卢通判鞠了个躬,被卢通判给避开了,他也没空理会,气急败坏地追着崔莆而去。
留下崔大夫人尴尬到不行,她与卢夫人道:“对不住了,我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好在及时发现,三姑娘莫哭,以后会有更好的姻缘的。”
卢夫人勉强笑笑,若不是这崔府实在势大,她连崔大夫人的面子都不想给。
崔大夫人知她们现在心情不佳,也不好再多打扰,也匆匆告辞离去。
崔承望怒气冲冲回到家中,第一时间便是去了崔苑院中,他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他敢肯定,这事就是大儿子干的。
可踏进院中,遍寻不着崔苑,招来下人一问,才记起崔苑两日前已经去了青云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