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恍恍惚惚地听阮梦婷讲完她口中的“史书”,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愤怒将她划归成祸水的行为,心神全部都被阮梦婷口中的那个完全不一样的“桓昱”所吸引。他对她的感情,她从不怀疑,但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甚至知道这段感情会在后世流传千年,她真的完全无法想象。
阮梦婷正眉飞色舞地大讲特讲,她是女性论坛战“帝后真爱”的主力军,几乎每个帖子都要进去战个天昏地暗,为了这个,她把所有正史野史都翻了个遍,像什么史书里抠不出一个“宠”字,什么史上唯一一对金牌vip,不过,她站的cp从来都不是魏楚桓昱这一对,且最让她恼火的是,她的正主每次都会被这一对吊打,所以,穿越前,她没少在论坛里黑秦国公主。
想到这里,阮梦婷激动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偷偷抬眼去看魏楚,却见她似乎在走神,顿时疑惑:“您怎么了?”
魏楚闻言转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惊奇原来后人是这么看我的。”
阮梦婷羞涩一笑:“你们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不管后人怎么讨论,都磨灭不了你们的成就。”
魏楚笑着侧了侧头:“只是觉得很奇妙,我前不久还为眼前的困境而焦虑,现在却一下子听到了自己的盖棺之论……”
阮梦婷听到这个,倒是兴奋了:“就像时间回溯!我们那个时代现在还在讨论关于时空、维度的话题,很多东西真的都没参透呢。”
魏楚仔细地听着,听完认真点头,又发问:“听你的描述,你们那个时代还有帝王吗?还有士庶之分吗?”
阮梦婷摇摇头:“没有了,只有国家主席或者总统什么的,我们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别的大陆,除了长成我们这样的人,还有白皮肤黄头发和黑皮肤黑头发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国家。我们那个时代,世界上有了很多国家,有些国家还有继承制,但主要的大国都已经没有皇帝了,而是党派什么的。”
听到这里,魏楚反而笑了:“党派政治?有意思。从一家天下变成了几家天下?”
阮梦婷一愣,片刻之后苦笑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不过总的来说,公平了很多吧,什么士族庶民,我在自己的时代没有感觉到过。反正大家都能读书,谁有本事,谁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就能出人头地。”
魏楚听着听着,突然眸光一闪,坐直了身体:“大家都能读书?参加考试?”
阮梦婷见她对这个感兴趣,倒是详细解释了一下:“小孩子到一定年纪就让他们上学,学成之后参加一个统一的考试,根据考试成绩分别录取到不同层次的大学。很多人都说大学算是改变命运的关键吧,大学毕业之后就能出去工作。嗯,这里现在好像没有这种制度,但是之后会有,叫科举。”
魏楚猛地站起身,大笑着来回踱了两步,对阮梦婷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这就对了,原来就差在这里。”
阮梦婷也不笨,一下子就听懂了关键,惊道:“您想要开科举?”
魏楚虽然不懂科举是什么意思,但听到阮梦婷说所有人都能读书参加考试,也知道了一个大概的意思,她遗憾地摇摇头:“不,不是你口中的科举,虽然我很希望能够开科举,但是很遗憾,大梁目前没有这样的基础
。”
阮梦婷虽然是个历史爱好者,但仅限于后宫,所以不太明白为什么大梁没有这个基础,但她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说的有帮到您吗?如果有的话,您以后想问什么尽管来找我,您帮我报了大仇,如果我能帮到您,我义不容辞。”
魏楚笑容满面,显然因为想通了关键心情极好,然而听到阮梦婷这句话,她却摇了摇头,一脸平静地看着阮梦婷:“很谢谢你今天说的这些,但是,我想我以后应该不会来问这些了。不论是对朝局还是对我自己,我想都不需要知道以后的事。”
阮梦婷一脸惊讶:“为什么?能知道将来发生的事不好吗?”
魏楚摇头:“论朝局,知道了将来制度的完美,对我来说就像是镜花水月,越是看着它,我就越想要得到,也就越急切,然而,所有的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太过急切反而会毁了当前的大好局势,我不能让自己走错一步。至于对我自己,一切都是新的,等着我去书写的,而非沿着他人的定论去过我的一生。”
阮梦婷怔了怔,很感慨地叹了口:“我以为,所有人都无法避开预知未来的诱惑。”
魏楚大笑:“我也不能,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了,就当了是做了一场梦吧,从今天起好好在大梁生活。”
阮梦婷苦笑着点头。
“阿奴?”院中忽然传来了桓昱的声音,似乎有几分急切。
魏楚一愣,见桓昱站在院中,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转头对着阮梦婷道:“阿昱找我,想必有急事,我先离开一步。”
阮梦婷听到桓昱的声音,眼睛亮了亮,等到魏楚离开她的屋子,她立刻跑到门边,正好看见两人肩并着肩,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往院门口走。桓昱侧头很温柔地对魏楚说了句什么,魏楚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似乎还激动地拽住了桓昱的袖子,而被史书盖章“性阴郁,喜怒无常”的晋太/祖,却没有露出一丝不满,反而握住了魏楚的手,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阮梦婷看着两人走远,在门边呆呆地立了很久,半晌,才自嘲地勾了勾唇:“我以前输的不冤,果然是真爱啊……”
而另一边,魏楚接连收到两个好消息,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大好:“孙大夫推荐的这个人,你认识吗?确定有把握能治好表哥的腿?”
桓昱见魏楚不放心地连连追问,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尴尬笑笑:“孙大夫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之前欠了我一个人情,当初我拜托他去魏府,已经用了这份人情,这一次他不怕麻烦,愿意破例推荐人,想必他对这个人很有把握。”
魏楚听到这话,心总算安定了几分:“如果能治好表哥的腿,我对母亲和舅舅,也算有交代了……刘家对表哥抱着那么大的期待,更别说还有待字闺中的宋姑娘。”
两人结伴来到厅中,从长安来的客人已经被州牧府的管家招待着坐下了,魏楚和桓昱一踏进客厅,就见客厅中的两人齐齐转过头,这一对上眼,两边都惊了一下。
“魏二娘子?”
“冯郎君!”
冯安远震惊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魏楚,急道:“二娘子怎么会在这里?此处兵荒马乱,二娘子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魏楚见冯安远连珠炮似地发问,顿时有些尴尬,她求助地看向桓昱,正打算让他说点什么,就见自己身边的人已经完全黑了脸:“冯郎君怎么会出现在荆州?”
魏楚心里苦笑,某人早就盯着冯安远,在这里看到他,只会更不顺眼
。
冯安远依旧震惊地盯着魏楚,看了看她没来得及换下的一身戎装,又转头看了看魏楚身边的同样戎装铠甲的桓昱:“这……韦郎君不是朝廷派来的使臣,二娘子怎么会和韦郎君……”
魏楚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冯安远的话:“冯郎君怎么来了荆州,还和这位……这位郎君一起?”
冯安远身边的人已经看好戏看了很久了,此刻见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才对着两人做了个揖:“在下华谦。”
魏楚看了看华谦,完全不敢相信这个跟冯安远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就是孙大夫推荐来的名医,然而,整个客厅里除了冯安远,就只剩下他了。
桓昱转向华谦,还礼:“先生可是孙大夫盛赞的神医华大夫?”
华谦细长微挑的眉眼扫过魏楚,又满带戏谑地斜睨了自己身边的好友一眼,才回道:“神医不敢当,在下与孙大夫却有几分交情。”
魏楚此刻也收起了疑惑和打量的心思,人不可貌相,孙大夫毕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她很认真地给华谦行了个礼:“华神医,您千里迢迢从长安赶来荆州,魏某感激不尽,实在是我表哥的腿在战场上被不知名利器所伤,至今不能正常行走,家里实在焦急不已,才劳烦您跑这一趟。”
华谦见魏楚一副男子的做派,眼底的神色越加戏谑,他浅笑一下:“无妨,华某本来也是陪着友人出游,接到孙大夫的书信,便赶过来了。刘小将军为大梁负伤,华某于情于利都该尽心竭力。”
魏楚点了点头,几人的目光一下子又移到了冯安远这个“友人”身上,魏楚有几分尴尬,毕竟是半熟不生的熟人,忽然被撞破自己偷跑荆州的事,还是有点浑身不自在。
冯安远一直处于震惊状态,此时才稍微缓过神来,勉强笑笑:“冯某是为了绘制坤舆图才来荆州的,二娘子不是建议冯某来边塞之地看一看吗?”
一听这话,桓昱看向冯安远的眼神更加冷沉,魏楚心下尴尬,强笑:“是吗?不过现在凉州和荆州乱得很,除了伪陈大军,还有流民和山匪,冯郎君这时日选得不太好。”
冯安远是个耿直性子,一听这话,又绕回了原话题:“正因为如此危险,二娘子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桓昱继续持续地放冷气。
华谦的眼神从三人身上扫过,简直都快憋不住笑了,他瞅了瞅耿直的好友,终于开口解了围:“听说凉州军已经击退了伪陈军?想必是韦将军的功劳吧,如今荆州安定,凉州也指日可待,我等的安全自然不成问题。”
桓昱看了看冯安远,突然笑了一下,回话道:“不是我的功劳,是凉州军和阿楚的功劳。”
此言一出,全场立刻寂静无声,连华谦都露出惊讶的神情。
<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