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两间房间漆黑一片,子初摸黑走进院落,他全身湿透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额头流淌在脸颊。
推开门,点燃烛火,霎时明亮的灯火就将黑暗驱散。他迈步走向衣柜拿出一套衣物将湿哒哒的衣服换掉。换好衣服,散落墨发,正准备擦拭头发时却发现没有面巾。
于是他又走衣柜旁倾身寻找——
烛火摇晃,风声呼呼。
距离子初不远的屏风后来,慢慢走出来一道黑影,黑影脚步轻缓,渐渐朝着正勾着身体专心寻物的人而去。
他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条拇指大小的麻绳,一步步小心谨慎的往衣柜处走。
危险步步逼近却无人能知。
“啊!终于找到了。”子初深深的叹了口气,拿起面巾正准备擦拭湿发,蓦然间双眼不经意就看到了倒映在衣柜上方的黑影,同时也看到了那条长绳。
霎时,他心中警铃大起!
当他正准备躲避时,谁知黑影快他一步把绳子往他脖子上一套,一勒,令他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只能激烈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致命的禁锢。
黑影的力气很大,勒住的第一时间就是在不断地用力收紧,手法利落,丝毫不手软。
随着绳子的加剧收缩,子初渐渐没有了力气来抗衡,从双脚不停地踢着衣柜到动作逐渐变慢,变无力。就连紧紧扳着绳子的手也缓缓软绵。
“为……为……什么?”
双目瞪圆,泛紫的唇片一张一翕,断断续续用着几乎微弱到听不清楚的声音询问。
然则,他的问题得到的结果却是黑影再次很果断用力拉扯。
深黑的瞳孔逐渐失去光彩,一瞬间就变得暗淡,灰沉。他等不到答案,翕合的唇再也无法发出声音,最后在紧勒的绳子中双手缓缓垂落,结束了他短暂的一生。
“劈啪——”
一道惊雷乍响,白色的亮光将整个天机门夜如白昼。风嘶吼,雨肆虐,一夜摧残,直到天明。
天光破除阴云,一宿的暴风雨后终于止戈停战。清早的天机门被云烟缭绕,青山依旧,绿意盎然。
昨夜的风云将梨叶吹落了许多铺洒在地面,其中还有不少青涩的小梨果子。
红袖起得很早,头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打扫着院中的落叶。
“嘎吱——”
开门声响。
曲婠婠穿着一袭白衣从房间走出,清丽绝美的面容上还浅浅的勾着一抹嫣然笑意。
“楼姐姐早,等我打扫好卫生就去食堂拿早点。”
“不必了,今早我可以自己去。”
曲婠婠话刚落,院门就被推开了,一身白衣的景岚从门外走了进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了往日来的笑容,神情沉重,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般。
“景岚,你怎么这么大早就来了?”红袖停下手中的动作,很疑惑。
“子初师弟,他死了。”景岚说完,脸上的神色更加忧伤和沉痛。
“死了?”
红袖和曲婠婠微微诧异。
“嗯。”景岚重重的点头,“今天一早,和他同住的师弟发现的,悬梁自尽,还写了份遗书把所有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景岚低垂着脑袋,难掩哀伤,“你说他怎么这么傻呢?犯一个错而已以后好好改正就好了,就算逐出师门也不是全没有活路嘛!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怎么就会想不开呢?”
“景岚,逝者已逝,你别太难过了。”红袖轻声安慰。
死了?!
曲婠婠沉着眸子,眼底闪过丝丝疑虑,“我们能去看看吗?毕竟此事跟我好像有点关系。”
她想去看看到底他是自寻短见还是另有隐情,因为她总觉得子初死得很蹊跷,照红袖昨夜说的,子初在表态后并没有表现出想要寻死的行为。他要是想要寻死早就在司宴他们揭穿时当即就了断了,哪里还会磨磨唧唧的回到了自己房间才心生寻死的念头。
无论是时间还是行为都显得有些怪诞!
景岚摇头,“一大早师傅就命人把他尸体送往回家,现在恐怕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他真的是自尽吗?”红袖疑惑的问。
“是啊!本来我们也不信,可是书写的遗书上面确实是他写的字。如果是被人所害,房间里肯定会有打斗的痕迹,但是这些都没有,他的房间没有一件东西被损坏。而且隔壁有师弟居住,一整晚,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再者,子初的身上除了脖子上的痕迹,其它地方也并没有受伤。”
尸体都送下山了,曲婠婠就算想看也只能作罢。
莫非自己想多了?
司宴那般细心和仔细,要是有什么不妥应当是能看出的。
“那挺遗憾的,本来还想去看看。”曲婠婠难过的道。
景岚抬眸看向她,“楼师妹你不要多想,错在子初,是他糊涂不仅将你陷入危境还险些铸成大错。虽然最后澄清的代价是太大了,但总归真相大白。”
“我明白,他已经用生命来赎罪了,我还能说什么。其实吧!就算知道是他,在他坦白的时候我就没有那么生气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是最好的弥补。可惜,他没能理解过,选择用这种方式了结。”曲婠婠叹息。
天机门众多弟子,死了一两个无足轻重的人倒也荡不起什么浪花,短暂的悲伤后很快又进入了有条不紊的日常。
江华天念着师徒情义并没有把剔除天机门,在他家中那边也只是草书一封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遍。
午后。
“楼师妹,你等等。”
熟悉的声音让曲婠婠停滞脚步,她转回身,就看到沐戎便她快步走来,手里还拿着用纸包着的小点心。
“楼师妹,庆祝你洗清冤屈。”沐戎笑着把手中的点心递上。
看这笑得可真欢,子初好歹也是你师弟,这硬是半点都没有看出这存在的师兄弟情义啊!
曲婠婠接过点心,温声道了句,“谢谢。”
“唉!本来我都有点眉目了,要是大师兄他没有插手我也在一两日就能查清真相。不过大师兄也是厉害,就这样下个套就让人落入陷阱了,哪里像我到处去寻找证据,就差都快把天机门掀了。”沐戎略显失落的道。
曲婠婠哪里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他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司宴虽然找出了真相,但全都是靠着投机取巧,要是人家识破了不入套他也不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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