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左手画,右手书的绝技一出,虞珠儿简直两眼放光!这可比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一手画圆,一手画方,难得多啊!
特别是玉兰枝上玉兰开,淡淡数笔浓墨重彩,有含苞待放的,有花开正盛的,有花蕾初起的,层层叠叠,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虞珠儿轻念着,再看那个个字,大小均匀方正,犹如宣纸隐藏暗格,笔锋犀利而不失劲道,更是大为称奇!
就凭这画,这书法,玉清清不愧是才貌双全,难怪年年成为白牡丹最有力的竞争者。
才两注香功夫,玉清清就已经完成书画作品,花船上来人将宣纸,拿去给评选们鉴赏。
现在就看虞珠儿的了,她没有书法和画艺可展示,只能背首盗版诗充数了。
不过是背林黛玉的诗?还是李清照的词?虞珠儿有点犹豫。
《葬花吟》和《声声慢》都是大杀器,在这个时代一出,谁与争锋?
可虞珠儿看着,低头清洗画笔,默默冷清收拾的玉清清,突然间想到了另一首诗。
这些花楼的花娘,看起来风光无限,可人如柳絮随风飘,命比纸薄何人怜,有几人能得善终?
虞珠儿上前几步,不由得低吟道:“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毬。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玉清清似被所动,猛然抬起头,一双欲说还休的凤目中,波光粼粼。
“你才色俱佳,又有苏霁阳为伴,怎懂我等忧愁?”
虞珠儿轻叹一声:“可惜,可惜你生错了世道,依你的才情,何至于此?”
“花开花谢终成空,女人如花花似梦,我很喜欢。”
玉清清恍惚一笑,如冰山消融,春回神州。
虞珠儿不由得看呆了,难怪玉清清不笑,这笑可倾城啊!
评选们传看完毕,都加以赞赏,叹其修习不易。看虞珠儿还在书案前,和玉清清说话,没有动笔的打算。
杨磊大声说道:“武媚娘,该你了。”
“我要说的已经说了,另有几句是我,送给玉清清姑娘的。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虞珠儿真觉得,玉清清和这首《问菊》,特别相称,她觉得用首盗版诗,和玉清清的自小苦练的绝技相较,是种侮辱。
林探花和任公却都眼前一亮,拍手叫好,眼看着提灯的人就要上前,玉清清忽然大声道:“且慢,我将此诗抄录一遍,请各位评选一阅后,再亮灯。”
评选们都没有意见,而玉清清快速将两首诗都录好,交与花船来人。
当评选们看见诗词,才知道原来虞珠儿是做了两首,而且第一首更显风流。
黄公拿在手上爱不释手,一叠声:“好词!好诗!”
其余的人看了,也叹武媚娘才情出众,诗词实在是新颖独特,耐人寻味。
当提灯的人,再次提醒该亮灯了,黄公一马当先,将灯挂在了杏花楼的横杆上。
在他看来,书法和画艺都可以熟能生巧。而这两首词,一首借柳絮喻花娘,一首借菊花赞玉清清,都是难得的上佳之作。他更喜欢,这才气横溢之作。
颜娘和谢娘子对视一眼,女人更能体会诗词中的精髓,都把灯给了杏花楼。
兴王世子和柳山君,却觉得佳作容易得,而双手书画更难得,把灯给了玉清清。
杨磊自然给了杏花楼,黄公、任公对诗词大加赞赏,可玉清清多年苦练修习,如若就此败了,岂不遗憾?于是两人考虑再三之后,将灯给了玉清清。
现在局面就成了四比四,书画大家祝之山的选择,就至关重要。
反观场上,玉清清和虞珠儿,两人窃窃私语,一点都没有把输赢放在心上。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你喜欢菊花?你认为我担得上这份孤傲?”
虞珠儿不免有点痛恨,把菊花玩坏的人,如此孤傲,一花开,百花杀的菊花。生生被人曲解,让虞珠儿不好回答。
“呃,其实我最喜欢的是牡丹。只是我觉得,你有菊花的风骨,一花开后百花杀的那种傲气。”
玉清清有点好奇:“那你为何不去牡丹楼?”
“因为我不喜欢白牡丹。”
虞珠儿的直接,让玉清清大为赞赏,两人说了一会,听场上突然鸦雀无声,不由得抬头查看。
原来大家屏气凝神,都在等祝之山的选择。
祝之山也很为难,他书画双绝,深知玉清清能有现在的成绩,无论天分还是勤学苦练都很重要。而她才十九岁,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精进,可惜沦落风尘,身不由己。
而虞珠儿的两首词,并不华丽,平淡中却意味深长。将柳絮和菊花写得别出一格,令人读来唇齿留香。
该如何选择?祝之山陷入了两难之地。
其余的评选,如任公,林公之流,不由得感慨自己选得早,不会如祝之山现在纠结。
玉兰楼的青花姨叹口气,玉清清就是太纯粹,现在青春正好,有兴王世子保着,方能无忧无虑。可以后呢?
牡丹楼的春花妈,则和白牡丹面面相觑,没想到杏花楼这么厉害,已经连下两城。要是这局再输,那就算白牡丹赢了,也挡不住武媚娘成为花魁。
如花姨倒是很淡定,就算被玉兰楼扳回一局,可还有两场,再胜一场就胜的大好局面,不是那么容易翻盘的。
黄公看祝之山,迟迟不肯挂灯,抚须鼓励道:“祝老弟,无论你选谁,都是实至名归,无须纠结自责。”
祝之山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会影响后来的比试,他沉吟再三,将手上的灯高高举起,朗声道。
“春花秋月各有所爱,老夫实难抉择,不如弃权!”
话落,祝之山吹熄手上的灯,将灯交给旁边,已经傻了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