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蚊子咬得满声包的虞珠儿,再也没了勾搭玄四的心情,首战告负,郁闷的回房歇息了。
玄四皱着眉,这女人的肌肤,也太娇气了,看来还需要去准备点驱蚊虫的香囊才好。
等虞珠儿第二天起床,玄四就把已准备好的香囊给她:“把它系在腰带上,多少能防蚊虫叮咬。”
虞珠儿欣喜的接过小巧玲珑的香囊,好好把玩了一番,吃过早饭迫不及待的想看新马车。
刚走出客栈大门,虞珠儿就愣住了。
原本桀骜不驯的大黑马,居然被套上了车辕,后面是一个,和轿子差不多大小的黑油篷马车。
“哎!大黑马愿意拉车?”
虞珠儿看大黑马,似乎暴躁不满,一直在撂着后蹄,喷着白气,估计是从没干过拉车的活。
玄四看了黑龙骓一眼,拍拍它的马头,笑着说:“没事,它平日能日行八百里,现在就拖架车而已,没问题的,上车吧。”
说着帮虞珠儿把包袱拿上车,还贴心的准备了个羊皮水囊。
虞珠儿就着玄四的手上了马车,车厢并没有车门,只有一块厚重的黑锦缎帘,车窗也是两块竹帘。
车厢里面就简单的,摆了一张大条凳,上面还铺了厚厚的褥垫,玄四就坐在车厢外面。
这样一来,虞珠儿还可以和玄四说说话,解解闷,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到襄阳,也就是一天半的事。
绿梅轩里,芭蕉冉冉,垂柳青青,一处水榭之中,有精巧屋舍几间,此时人声鼎沸。
凌轩慕斜靠坐在竹制罗汉床上,面前跪了一堆的人。
“主子三思!黑玉断续膏虽然有接断骨,续经脉的奇效,可没有人能熬得过那痛!试用过的人都是生生痛死,请主子三思!”
“我是普通人吗?”
凌轩慕眉角一挑,眼神一扫,睥睨不可方物!
“主人为什么非要冒险?站起来和坐轮椅,又有什么重要呢?”
凌轩慕神思已经飘出绿梅轩,半响回答道:“我现在想站起来。”
忠心耿耿的属下还想再劝,凌轩慕抬起手:“我意已绝!三七和三九留下,其余的退下!”
鬼医积威已久,属下们不敢再劝,悉数退下。
等其他手下都退至水榭外,凌轩慕才对三七,三九说:“三七去门口守着,万一我昏迷,在醒来之前,擅闯水榭者死!”
“是,属下领命!”
三七先前一直沉默不语,此时才起身,深深看了凌轩慕一眼,转身出了房间,再关好房门。
“三九,你的速度最快,三十六路擒拿手也最精准,一会从申脉、商丘、露谷、阳陵泉到血海,通通捏断后,再涂上黑玉断续膏,为我包扎好。”
凌轩慕声音平平,好像吩咐的是要断别人的腿,而不是自己的一样。
“敢问主子有几成把握?”
三九垂手不动,要问个究竟。
凌轩慕沉吟一下,也不隐瞒:“之前有三分,有了这三粒十全大还丹,有五分。”
三九点点头,木着脸说:“五分,的确可以一试,最差也不过痛死,不错!”
“来吧!动作快点!”
凌轩慕将薄被拿开,吞下一颗十全大还丹后,露出一双有点枯瘦萎缩的脚。
“你确定不要木塞?属下怕你咬坏舌头。”三九的眼神凉凉,似乎在看个神经病。
凌轩慕居然还笑得出来,点点头:“咬坏舌头就不能说话了,那还是含个木塞。”
三九有点粗鲁的,把一块楠木条,塞进凌轩慕嘴里,等他含好了过后,深吸一口气,出手如电,几息之间,就将凌轩慕的腿捏成五段。
凌轩慕的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冷汗飚出,瞬间就湿了鬓角,牙齿死死咬住楠木条,隐约听见“格格”的声音。
三九迅速将事先准备好的黑玉断续膏,均匀的涂在凌轩慕脚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包扎起来。
凌轩慕双眼紧闭,额角和眉心急跳,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双手已经握得紫青变形,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三九见势不妙,眼看凌轩慕就要活生生痛晕,急忙捏住他下颚,拿出楠木条后,又喂了颗十全大还丹。
凌轩慕极力忍耐着,碎骨处的千针万刺之痛,再加上涂上黑玉断续膏后,如万蚁噬心的蚀骨之痛,他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年幼时,娘亲抱着他出门,说好了让他在姥姥家,玩几日就接他回家,结果他等啊,盼啊!等来的却是,娘亲杀了爹爹和姨娘,放火烧了整个家的消息。
姥爷和姥姥在时,舅舅和舅娘对他还不错,可丧女之痛太甚,不过两三年,两位老人都相继离开了人世。
等她们死后,舅舅、舅娘的脸色就变了,对他非打即骂,常常罚跪,表姐表妹们也常奚落打骂于他。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她们合伙拿石头砸他,将他逼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如果不是长春路过,他早已经冻死了,可自己的这双腿,终究是废了。
原以为自己苦尽甘来,长春会收留自己,结果他只是随手塞给他两本医术和武功秘籍,就把他留在了毒医谷。
毒医性格孤僻,乖戾无常,在忍无可忍之下,他十岁那年毒死了毒医,在毒医谷生活了下来,又捡到逃荒的三七、三九,慢慢才建立了绿梅轩,成了鬼医。
如果不是他太想找到,遗弃他的长春,和苏霁阳答应的,七色狐尾草和百年菩提果、鲛人泪,他不会假扮小白和虞珠儿相识。
想起虞珠儿,已经神思恍惚,昏昏欲睡的凌轩慕,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曙光。
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干脆就叫你小白吧?”
“因为你很白!”
“不准你动我的小白!”
“没事,没事!姐说了罩你的,就会罩你!”
凌轩慕挣扎着,往曙光处踉踉跄跄跑去,他要活着!
现在珠儿生死未卜,以后还艰难重重,苏霁阳身份太复杂,和朝廷牵扯太深,自己死了,还有谁会真心助她?
既然他曾经骗了她,那以后他的人和一切,就当作补偿,永远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