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你还记得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吗?她是被哪个青楼的老鸨子买走的?我可以和大哥说说,让他帮你找。”罚跪半天后的我回到自己的小屋中,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问夏欢。
夏欢在一旁帮我揉着另一只腿说道:“我不记得姐姐是被哪个人买走了,但姐姐叫周玉洁,这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一个姑娘,想让自己冰清玉洁的活在世上,可是偏偏造化弄人,被她最亲的人卖入了青楼。这个女孩是怪自己?还是怪他的父亲?还是……怪这个时代?
“那你们家以前住在哪里?”
“我们家在山西大同府周家庄”,她微微仰着脸又思索了一会和我说道:“我好像隐约想起来买我姐姐的那个人,她说自己是京城人,叫一什么金,但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想不起来了。”
“嗯,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留意着,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被我思想影响的夏欢已经很少下跪,如今她听到我的话之后突然给我跪下,一瞬间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连忙拉她起来。
“小姐,您让夏欢给您磕完头夏欢自会起来。”说完她就真“咚——咚——咚——”地给我磕了三个响头,起来之后头上已经有了丝丝血迹。
“我以前说过不让你们轻易给我下跪!人活在这个世上跪天跪地跪父母!咱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你被人用刀砍了会死,我被刀砍了之后也会死的!”
她傻傻地笑着,脑袋上已经有小血珠往下流,我赶忙拿着帕子点着脚尖帮她擦额头上的血,之后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却走到桌子边将王守文前几天刚给我烧好的烈酒拿出来,倒在了帕子上一点,“有点疼,你忍着点。”
夏欢还在那里看着我傻傻地乐着,我确实没办法理解她的快乐,不论在现代还是古代,我都有父母的呵护,有兄弟的保护。可是她从小被父亲抛弃,如今,我给了她希望,帮她寻找她的姐姐,寻找她的亲人。可能在她看来,磕几个头只能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而感激之情则在心中慢慢报答吧!
“以后不要轻易给我下跪了,你姐姐当年被京城的老鸨子买走,有很大可能是在京城里,但是也难保你姐姐不会去了其他地方。时间可能会有点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敢拿自己同情的目光去看她,我怕我给了她希望之后却只能给她绝望,我只能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和她说话,并不看她的眼睛。
……
老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没有了前几日凛冽的寒风和纷纷扬扬的大雪,哪怕此时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依旧感觉很冷。
今天是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节。作为古代的女子,元宵节和七夕节是她们最快乐的两天,因为只有在这两天她们可以肆无忌惮上街上去玩,不用被管束。这样的节日也向来是我的最爱,我现在已经感觉到满街的好吃的在向我招手,等我去宠幸它们。
“花市灯如昼”,这句诗现在用来描写此时的京城再恰当不过,远处的运河仿佛是九天之上的银河,朵朵花灯在蜿蜒的运河上就像一颗一颗闪亮的星星。蹲在河边正在放花灯的女子穿着鲜艳明媚的衣服,有的和情郎低声细语,有的双手合十在祈求。一轮圆月挂在空中,俯瞰着尘世凡人们的悲欢离合。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心玉,灯烧月下月如银,满街珠翠游村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到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唐伯虎的诗词突然在我脑海中回想起来,我默默地吟咏着。
自己无声的自嘲了一下,怎么今天这么爱悲春伤秋了?此时此刻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呀!
我拉着夏欢,和其他女子一样,在人群中穿梭,没有现代的纷杂与浮夸,感受着这份最淳朴的热闹。
“小姐,为什么你买的吃的总比我买的好吃?”
“你先咽下去再说话,也不怕噎到。”我看了一眼满嘴塞得都是吃的的夏欢说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忙拉着我的袖子问我:“小姐,为什么呀?”
我摸了摸耳朵,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把我的这种行为理解为一个吃货本身应具备的能力,反正我就看一眼就可以知道这个吃的好吃还是不好吃。”
“吃货?”夏欢扑哧乐了一下,“小姐你这个词有意思,你的解释也有意思。”
“对吧!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反正呢,你跟着我绝对不会缺嘴!”我炫耀似的说完这句话后,正打算听夏欢的马屁声,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夏欢并没有搭理我。
我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一群人围在墙角,叽叽喳喳地在讨论着什么。她大我八岁,比我高出了一头,她能看见的我并不能看到,这回换成我拉着她的袖子:“夏欢你看见了什么?”
“小姐,你可不可以帮帮那个女孩?”夏欢一脸恳求地看着我。
这下我就懵掉了,“咱们先过去看看,我还不了解什么情况呢!”
我们两个从人群中挤进去,只看见墙角的地上跪着一个小女孩,女孩头发黄黄的,脸上脏兮兮的,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身体被寒冷的天气冻得瑟瑟发抖。在小女孩的身旁躺着一个男人,脸色不似正常人一般的惨白。小女孩一边向周围人磕头,一边说着救救她父亲,她愿卖身的话语。
夏欢拉了拉我的袖子,她一脸恳求地望着我。
想到了在祠堂里夏欢讲述的经历,我拍了拍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之后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走到小姑娘面前,将披风披到她瘦弱的身子上。
她的脸上很脏,因为长时间不洗澡,头发打着柳儿,黏在她原本不干净的脸上,更显得小姑娘的狼狈。但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干净,我替她将两边的头发笼到耳后,用曾经当老师时,对孩子们的那种温暖笑容看着她。我轻轻拉着她的手,温声说道:“你先起来,我会帮你。”
她无助的点点头,站在我身旁。我和夏欢走到小女孩的父亲那里,想将他的父亲扶起,带他去医馆看病。可是我们两个人尝试了半天都没能将他的父亲扶起,“你怎么带你父亲来的”我一脸迷惑的看着小女孩问道。我和夏欢两个人都无法扶起他父亲,她一个瘦弱的孩子又是怎么做到的?
小女孩的眼泪瞬间就开始往下流,“父亲那个时候还能走,我想带他来看病,没想到走到这里父亲就晕倒了。”
“你先别哭,你先别哭,你父亲肯定没事的,咱们想想办法,我们陪你去给你父亲看病。”看着她的眼神,我莫名的难受,但我不能表现伤心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她动力。
“小姐,现在怎么办?”夏欢无措地看着我。
周围站了一群人,此时都像是看热闹一样地看着我们。看到世态炎凉,我也不打算让这些人帮忙,生气地跺了跺脚后,一扭头看见了一棵歪脖子树,转身就向那里跑去。
以我的身高往上再爬一点就可以把树枝撅下来,之后用树枝做一个担架,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你下来,我帮你!”当我差不多能够碰到树枝并且保证自己不会掉下来的时候,树下面有一个声音响起。
“不用,谢谢!”很干脆的拒绝了他之后,手一使劲,一支木棍被我撅了下来,五岁我就上房揭瓦了,这点小事能难得倒我?不过一刻钟,地上七七八八的摆了一地木头。
我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他的身上穿着右衽宽袖的湖蓝色绸衣,腰间系着碧玉白丝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年纪虽不大,也就□□岁吧,但是气质却与常人十分不同,给人一种神采焕发的感觉。
“既然你没有走,那就别怪我拿你当苦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我肯分给你你要感到荣幸。”我厚颜无耻地叉着腰,扬着下巴说道。
“你既然要救人,这些木头又干什么使?”他学着我的样子,叉着腰问我。
“这个不用你管,过来帮忙。”我以一种大哥对小弟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从裙子上撕下来一块布条,让那个人拿着两支交叠在一起的木棍开始缠着,担架的四个边就被我用四支木棍,几缕布条做好了。之后又用相同的办法,在担架中间绑上了几支木棍。当这个简易的担架拿到夏欢的面前时,我看见了夏欢嫌弃的眼神。
“救人要紧,我也不想做的这么难看。”我无奈地说道。
“你是不是又爬树了!”夏欢在一旁凶巴巴地问我。
“不是,是他。”我指着那个男孩对夏欢说道:“是他爬的不是我。”我看着夏欢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夏欢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我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发现他正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这样的目光就像现代人看到了穿越过来的古人一样,或者是现代人看到了来到地球的外星人。有一丝丝探索,有一丝丝好奇,还有一点我看不出来的情感。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应该不会让我们三个小姑娘来吧?”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很直接地走到担架旁边,让夏欢帮她把那个男人抬到担架上,之后又和夏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起担架往医馆方向走去。我在他们俩前面和那个小丫头一起清理前面的路人,为他们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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