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儿，你知道金魔人是干什么的吗？”

　　“是杀手组织。”

　　“凡有所求，无有不应。这是当初我和金相为金魔人立的规矩。金魔人本来只有三个，师傅，我还有金相。后来师傅出家了，便只有我二人。我们觉得个人能力实在有限，所以广收门徒，教授武功，成了一个组织。从师父开始，我们本来的初衷是江湖救助，劫贫济富。后来我和你师娘成了亲，便将金魔人都让金相一人管理了。金魔人也就渐渐的变了，杀人越货，抢夺掠取，不问情由，只看钱财。江湖上人人惧怕穿披风，戴面具的黑衣人，谈及色变。我和你师娘虽然有所耳闻，可是新婚燕尔，哪里顾得上这些。毕竟有同门之情，也就放任金相的行为。”

　　“这跟师娘的受伤有关系么？”

　　“当时我在桐树林外遇到了小水芝，她虽然愿意帮我。可她说她能力有限，功力也弱，只能帮你师娘延长一个月性命，却治不好她。我便求她带我见桐君。小水芝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

　　原来金魔人在江湖上恶行累累，早已没有道义可言。而桐君是个正直不阿的侠道中人，多半是不会出手救金魔人的。

　　水芝把这层意思给莫子说了以后，莫子当然觉得惶恐不安，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女。莫子痛哭流涕，求水芝帮青宁。水芝见这样一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伤心痛哭，不顾颜面，心中也是感动。水芝想了想说：“你带上你的夫人跟我去见师父吧。我到时候可以帮你求情，不过结果如何，我可没有把握。”莫子感激的不停道谢。

　　后来等水芝把药材准备好，带着众人快找到桐君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水芝觉得青宁的病越来越重，眉头越蹙越紧。莫子也担心烦扰，忍不住问水芝：“水芝，宁妹怎么样了？”

　　“我这阵子总是琢磨救你夫人的办法，想来想去都不是太好，风险太高。到时候要跟师父商量下才行。明天就能见到师父了，你夫人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关键是见了师父以后。”

　　“我会求他的，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他救宁妹。”

　　水芝感动之余，忍不住笑了：“求是没有用的。师父少年时便名震江湖，求他的人还少么。他愿意救，便是乞丐，流浪猫他也竭心尽力。他不愿意，皇帝老子也是没有用。”

　　“那又什么办法可以打动你师父，求水芝姑娘明示。”

　　“现在也说不好。明天再看吧。”

　　到了第二天，一队人行到山坳。远远看去，那山坳就像窝窝头被人咬了一口，留出个空缺好让人进出。整个村子便在那个窝窝里，大山叠嶂，于世半隔绝开来。离山拗口一里地左右，就陆陆续续见到地上很多的流丐，难民，老弱妇孺。

　　水芝说：“快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灾民。”

　　“这是陈家坳。这是师父临时给人治病的地方。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里等着治病，或者施舍。”

　　当时外族人跟官府起来冲突，战争不断，血流遍地，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莫子虽然知道外面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可是对新婚不满一年，住在斩龙垭垭上的他来说都太遥远了。这一路行来，看到的伤残病死，体会到的人命如草芥，让他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江湖杀手都觉得触目惊心。

　　莫子向水芝打听战事，问她知不知道外族人为何与官府起冲突。

　　水芝语气沉重：“官府想要外族人的进贡。外族的宝马，猎鹰，美人，宝石，珍贵药材。凡事外族好的，官府都想要。越来越多，越来越狠。外族人没法活了，只能反抗。他们族人虽然彪悍勇猛，可毕竟人少，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轻易挑起争端。”

　　莫子对自己以往不问天下事的状态很是惭愧，又急忙跟水芝打听，战事到了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能停。

　　水芝叹口气，“战场千变万化，兰致图，霍长风的心思我一个女孩子哪里知道。谁能预测明天会怎么样。我们桐树林能做的不过是尽力救人而已。”

　　莫子一看这么多人，着实吃惊不小：“桐君为这么多人治病？”

　　“嗯，师父医者仁心，见不得人受苦。”

　　江湖上流传，求桐君救命，万难千难，莫子还以为是桐君孤高。没想到竟然是忙于解救生灵。莫子只觉敬仰钦佩，其程度竟然不下去师父奚为大师。

　　水芝一行人进了陈家坳，水芝将莫子夫妇安顿好，就去向桐君复命。桐君高兴之余，又忙忙的给水芝安排了很多新的事情。等水芝终于得空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

　　“师父。”

　　“什么事？”

　　“回来的时候，我路上救了一个女人。她刚生完孩子，孩子被人抢走了，又被人一支毒箭射中。已经快一个月了。”

　　“嗯，”桐君一边忙着配药，一边说：“怎么？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救活。有什么问题吗？”

　　“此女产后虚弱，情志大受打击，又不会武功。那箭是高手用内力发出，所以震坏了她的肺部。虽然另外外半叶肺是好的，可以替代呼吸，可是坏了的肺伤的太重，已经坏死，血管既没用了，药也没法到伤处。此女处于高热昏迷状态，真气在体内也无法运行，要是强行运气，只怕会让伤口内里出血，难以控制。要是将胸口切开，她身子太弱，一旦失血，很可能回天乏术，徒儿不敢冒险。”

　　桐君停住手里的事情，抬头看着自己的爱徒：“内力震伤的？是江湖中人？”

　　“是，是金魔人首领莫子的妻子青宁。”

　　“水芝，金魔人不讲道义，只问钱财。这样的人，你带回来做什么？你觉得我会救么？”

　　“师父，徒儿也是见她病重，一是不忍心。二是徒儿也实在想知道自己能否治好，她也算是个挑战。”

　　“先不说她是什么身份，只说外面多少人等我们救。我实在没有空帮她。”

　　“师父，”水芝还要开口。

　　桐君摆了摆手：“下去歇着吧。”

　　水芝无奈出了师父的屋子，一出门就看到莫子。莫子渴盼的望着水芝，水芝沉重的摇了摇头。其实她愿意帮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芝被莫子对青宁的深情感动了。不过水芝早就答应过师父，此生一生为医，终身不嫁。所以也没有把自己的感动跟师父说。

　　莫子颓丧极了。他呆立半响，忽然打算冲进去亲自求桐君。水芝见他神情，便猜到他心意，急忙拉着了他。“师父很固执，千万别心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这样做。”

　　莫子完全没有注意，只有乖乖的听水芝的话：“水芝，你帮帮我。你去跟你师父他老人家说，只要他就青宁，我保证以后行善剂贫，除了万恶不赦之徒，手下绝不杀一人。”

　　桐君武功高强，又因为善于用药，位居江湖四大高手之首。所以莫子在屋外的话，桐君在里面听的清清楚楚。“好一个不杀一人。你们金魔人的话，谁敢相信？水芝要救你夫人，我本着医者之心，不会反对。但是要让我放下外面上百的病人来救你夫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莫子急道：“求桐君救命，求桐君救命，求桐君救命。”

　　那只桐君却再也不发一言。

　　莫子知道对桐君用强，自己也不是他对手。实在是没有了方寸，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水芝见莫子额头冒汗，面色又是焦急又是害怕，很是不忍。“你回去陪着你夫人，先喂她把药吃了，容我再想想法子。”

　　肖敛听莫子说道这里，也是着急起来。“桐君竟然不愿救师娘，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我当时也是想着，这可怎么办。难道名医在前，居然眼睁睁看着宁妹死吗？”

　　“后来桐君怎的就愿意了呢？”

　　“说起来都是小水芝的功劳。她人小心细，胆子还大。而且在第二天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悲惨异常，可是却是你师娘的转机。你师娘活下来了，我虽然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重的跟灌了铅一样。”

　　肖敛奇道：“水芝婶婶做了什么？她难道真的切开了师娘的胸腔？冰魄胆又是那里来的？”

　　“冰魄胆那时候还没有做出来呢。”莫子顿了顿：”你猜的没错，谨一确实打算切开你师娘的伤口。“

　　肖敛惊讶极了，想着水芝婶婶，当时也不过和谨一差不多年纪。一个小女娃居然敢做这个，肖敛对水芝的认识又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