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水芝奔进房间一看,肖婆婆早已吓得晕了过去,肖敛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兰谨一吓得直哭。水芝手轻轻往肖敛手上一搭,发现还有脉搏,又仔细查看了肖敛脸上的伤势,向兰谨一劝道:“傻孩子,别哭了,他没有大碍,只是昏了过去,不过…”兰谨一听的娘说没有大碍,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却有听的水芝说不过,一时间心里又紧张起来:“不过怎样?”水芝说:“可能脸上会留疤。”兰谨一听完心中咯噔一下,肖哥哥那样俊俏,留了这么长的疤岂不是难看死了,他若是受不了怎么办,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想到这里兰谨一心中愧疚不已。
水芝忙着给肖敛止血,上药,包扎,兰谨一忙着帮忙,一时也没有空想肖敛醒了如何跟他说破相的事情。母女二人正忙,听得房外一声长啸,兰谨一道:“是爹爹。”话刚说话,一只鹰儿便扑棱棱飞进房来,旋起一股风,吹得兰谨一头发扬了起来,兰谨一招了招手:“过来。”那鹰便轻巧的落在了兰谨一的肩上。兰谨一刚准备起身,兰守笃就走进房来,一眼看到缩在门边的小娘,脸上略显讶异之色,喊了一声道:“芝妹!”待看到水芝脸色并不慌乱,知道并无大碍,吁了口气:“还好你们没事。”水芝轻轻说道:“我们二人没事,只是这孩子为了救谨一,受了伤。”边说边指了指躺在上的肖敛。
兰谨一憋着嘴说:“爹,娘说肖哥哥脸上可能要留一道疤,这可怎么办?”说着语气中带着哭腔。兰守笃摸着女儿的头,往肖敛看去,心道,原来这孩子姓肖,模样确实英气勃勃的,要是破相了还真是可惜。但是兰守笃更相信妻子的医术,便道:“真正的男子汉,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侠义之心,救世济人,一条命都可以舍了,一道疤算不得什么,谨一不要在难过了,你要是这样岂不是看不起他?”兰谨一见爹如此说便不再言语。突然见肖敛双手在空中乱舞,脸色痛苦,兰谨一便伸手抓住了肖敛的手,轻轻的说:“肖哥哥,肖哥哥,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肖敛躺在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头晕晕乎乎的,好似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听得有人说:“真正的男子汉,相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侠义之心,救世济人,一条命都可以舍了,一道疤算不得什么,谨一不要在难过了,你要是这样岂不是看不起他。”他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有人这么说,迷迷瞪瞪的只觉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想要喊出来却发不出声音来。一个劲的伸手乱抓,突然不知抓到什么,只觉得软软的,很暖和,肖敛觉得心里踏实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兰守笃夫妻二人见肖敛睡了过去,两人还有很多事要商议,便吩咐兰谨一陪着他。两人带了小娘去另一间房,兰守笃唤了水芝一声,水芝点点头,掌心凝气,轻轻在小娘背心上一拍,小娘只觉得千万种痛苦立时离她而去,长长的呼了口气。原先小娘刻意修饰的脸,由于痛苦,满脸汗水,头发散乱,黏在脸上,神情很是憔悴,因为咬牙忍受痛苦,牙龈上渗出一缕一缕的血来。本来忧郁的样子,惨白惨白的显得有些瘆人。她刚开始由于痛苦难当,完全没有注意到兰守笃回来的事,直到水芝解去凝露的钻心之痛,她才发现她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小娘马上意识到自己必然容色不堪,抓着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小娘心里酸楚,一晃就十年了,终于又见到你,你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更加平和,更加飘逸,好不容易见到你,自己却是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却又是委屈,又是愤恨,又是无可奈何,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伏在地上抽泣不已,仿佛要把十年的相思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水芝看着心里微微觉得歉疚,静了一会儿说:“大哥,我…..”话没说完,兰守笃便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也不想伤她的。”水芝心里稍觉得安慰,“我先出去,你们…..”兰守笃一把抓住水芝的胳膊说:“芝妹,我的心你还不明白么?凡我的事,你都可以知道,不必出去。”说完夫妻二人四目交接,情深意长,他两人早已心意互通,不需言语。水芝心里越是甜美,反而越是同情小娘,同是女人,她完全理解小娘那种爱意和相思之苦,她满眼柔情的说:“我自然明白你,所以我才能放心出去,肖敛可能一会儿就要醒了,到时候谨一又该要找我了。”说完冲兰守笃一笑,就款款的走了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了起来。兰守笃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溺的骂了水芝一句小傻瓜。
小娘伏在地上哭泣,耳听的二人说话,默契有加,温情款款,心中又悲又愤。待水芝一将门关上,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幽怨的说:“少爷,你怎么这样狠心?”
兰守笃叹一口气,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
“当初大婚在即,你一句话不说就离我而去,你可知道十年来我r日夜夜一直盼望着你有一天会回来!”
小娘自顾自的继续说到:“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回来,少爷,我心里好恨你,可是我更恨那个狐狸精!她除了比我漂亮有什么好?”小娘越说神情越是激动,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兰守笃淡淡的说:“你不必再叫我少爷了,我早已离开兰家。我为何离去,你应该心里很明白。”
小娘不等兰守笃说完就大喊:“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那么温柔的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无情,我对你的好,你都忘记了吗?为什么我十几年如一日的对你,到头来都比不过才认识十几日的人外人?为了她,你连家都不要了,你知道老爷对你多么失望?”
兰守笃见小娘语带哭腔,面容凄苦,声音也有些软了下来:“不是我无情,是你联合爹爹骗我娶你,你们心里都清楚我另有所爱,你这样又是何苦?”
小娘痛苦的说到:“若是你取了我,我必定尽心尽力的对你,就想以前一样,等日子一长,你就会忘了她的。”
兰守笃看着水芝说:“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她了,我们从小在一起,十几年来,我只是把你当姐姐看待,不管日子多长,在我心中你始终只是姐姐。”
小娘略有些神智不清:“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只有我是最爱你的,只有我!”小娘的声音很是不甘心:“我们当时马上都要拜堂了,你怎么能发现,怎么能?!老爷的计划那么完美!等你发现她早就该已经是死人了!”
兰守笃哼了一声,说:“你不是她,即便你蒙着盖头,我也能感觉到,你不是她。无论你如何化妆,如何掩饰,如何模仿,你都比不上她十分之一。计划再完美也没有用,假的就是假的。”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冷冷的说:“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为了爹的大寿吗?”
小娘没有那样深刻的和谁相爱过,她只是一直单恋着她的少爷,她根本不信兰守笃说的话,她根本不理解相爱的两个人心有灵犀的感觉。当她看到刚才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的恨更加膨胀起来。小娘哭喊着:“我来是为了你,老爷他们设计要害你,我怕你受伤害,我一番良苦用心,你为何不能体谅我,为何不肯多看我一眼!”
兰守笃听小娘这样一说,想着他和水芝原来推测是个圈套果然没错,心中倒也并不惊讶,只是亲耳听说亲生父亲要害自己,心中有些闷闷不乐。他一点情绪都没有的说:“谢谢你!”
“难道你不想知道阴谋是什么样的嘛?”
“不想!”兰守笃如何愿意听父亲还自己的计谋,何况小娘十年前联合父亲骗他,几乎害死水芝。一想到这里他觉得不想再和小娘多说什么,“我们夫妻二人还有事要商议,芝妹可怜你,不忍伤你的心,让你我在这里单独讲话,可是你我之间早已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让芝妹伤心,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小娘她察觉到兰守笃根本不信任她,要赶她走,心几乎要碎了,感觉疼的无法呼吸。眼泪又流了下来,语带哀求:“少爷,这十年来,我一个人四处流浪,受尽各种艰辛,千难万险只为寻你,你难道一点不知道吗?就不肯多和我说一句话吗?”
兰守笃语气沉重的说:“小娘,我很感激你小时候对我的照顾,可是我有了水芝,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了,你兀自荒废了十年的光阴,我无话可说,你若有心,以后自当遇到你的有缘人。”
小娘咬着牙说:“感激?哼,真是可笑,我要的是你的感激么?”小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在大叫。“有缘人?哈哈,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可怜我还那样盼着见你!”
兰守笃的话句句都像尖刀一样插在小娘的心上,。她觉得少爷负心,她十几年的相伴和付出,她十年的寻找和辛酸,完全不值一提。她觉得天地待人不公,让一个女人有了那样的美貌后还有那样的身份和爱情,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恨不得水芝立即惨死在她面前才痛快。
小娘咬着牙倔强的站了起来,一脸神圣,仿佛狠心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先将泪水擦干,用手松开了发髻,再轻轻的将它们拢到胸前抓顺,然后她就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