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虎爷完全没想到的是,当他还没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多爷那边已经神秘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阿千。当然,多爷带的那几个药工,却并没有一同离开。
当虎爷气势汹汹赶到多爷的寓所时,却发现早就人去院空。虎爷酝酿了一肚子的狠话,竟一下子无处释放。那感觉当真是让虎爷感到憋屈不已。就好像蓄满力量的一拳,却抡空了。
虎爷黑着脸,近乎嘶吼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整个院子,本身也就一两个仆从。而仆从身份低微,根本没什么资格接近多爷的核心位置。
被虎爷这么一吼,仆从吓得直哆嗦,却根本回答不上问题。
多爷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是他们这种小小仆从能够掌握的吗?多爷神出鬼没,也不可能大摇大摆从院子离开。
虎爷也知道自己破防了,对这些低级仆从发火毫无意义,反而显得很low,可他胸口那团火,实在是没有提防发泄。
好在,他的理智尚未完全丧失,而老朱管家和老巴都在一旁劝着。
“虎爷,恐怕多爷早就知道您不会轻易妥协,他让您召集手下商量,他却先走一步。我看他此行,多半有什么阴谋……”
烈炽则道:“恐怕多爷此去,对我们不是很妙。须得加强戒备,以免趁我们不被偷袭城门。”
虎爷心头一颤。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偷袭城门的情形。
而老朱管家也意味深长地抽了抽嘴角,想起了那段不是很愉快的回忆。
城门险峻,易守难攻。双方如果实力接近,同样的兵力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攻下城门。
要想拿下城门,就必须出其不意。
这出其不意的招数,虎爷能用。多爷也能用!
虎爷莫名其妙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喝道:“快,带人驰援城门,同时把所有轮班休息的战职人员,全部叫醒,分头驰援各处要塞。要快,迟恐不及!”
虎爷是个枭雄,因此他对这种事情尤其敏感。
当这个不祥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诞生,他便知道,这一切大概率可能已经发生。
这个多爷,好狠!
虎爷当真有些懊悔,也深知自己低估了多爷,对多爷的性格和能力产生了一些误判。
然而,一步迟,步步迟。
当虎爷意识到不妙的时候,情况显然比他预感的还要糟糕。
虎爷还没到城门一带,就被一名慌慌张张的手下追上。这人带来了一个让虎爷几乎晕厥的消息。
多爷带着一批未知人马,袭击东南方位一个侧门。多爷突然袭击,将关卡几人迅速制服。然后以诡异的方法,将关卡的闸门打开,将关口的禁制解除。
关卡一瞬间就涌入了几十个强人,占据了有利位置。接着,外头埋伏的人马就一举冲进了城堡。
这人哆哆嗦嗦,断断续续,表述得非常吃力,显得十分惶恐。可核心的东西却说得清清楚楚。
多爷带人闯入城堡了,而且是几百人都涌入了。虎爷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虎爷只觉得胸口一阵阵抽痛,脸色变得煞白无比。
在这之前,他还带有几分侥幸,觉得多爷是恐吓威胁,未必真就能收服那几百人,更未必就会跟他们来硬的。
万万想不到,多爷比他想象中态度还更硬,而且手段果决,雷霆霹雳一般打了他一个出其不意。
可以说,当初他虎爷怎么对付岑奇,如今多爷几乎是复制了当初的手段。他甚至连道德层面都无法占据高点。这让虎爷郁闷得几乎要喷血。
而虎爷身侧的那些手下,个个也是呆若木鸡。
怎么局势一下子就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多爷这一下也太突然了吧?
“虎爷,咱们怎么办?”
“趁他们立足未稳,得将他们赶出去才行啊。”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伙人一旦进入,想要请他们离开,恐怕就千难万难了。”
来都来了,还赶得了吗?
虎爷胸口急剧起伏,脑子里有两个念头激烈地打架。
一个声音说,必须干这些人出去,一山不容二虎。一旦这些人站稳了脚跟,从此不可能将他们拒之门外。
另一个声音却说,人都进来了,再想赶出去除了血战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而且现在血战,双方是公平的起跑线,他们也不再拥有城堡的地利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边能否战胜对方,需要花多大代价才能把人赶出去?
这两个声音都很有道理。
可现在根本没时间让虎爷犹豫。
一旁的老巴急切道:“虎爷,当断要断啊。这些人一旦站稳了,对咱们来说后患无穷。”
老朱管家却叹道:“晚了,现在再断已经晚了。此事,恐怕已经很难靠武力来推动了。”
老巴大怒:“老朱,你什么意思?你屁股到底坐哪一边?”
“虎爷,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的优势在于城堡,如果城堡优势不再,需要短兵相接肉搏,不管打赢打输,这个结果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虎爷脸色颓然,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咱们一步慢,步步慢。这次是彻底被多爷抢占了先机。这一局,我们输的不冤。输的不冤啊。”
他何尝不想召集所有力量跟多爷那边打一仗。
可这一仗的代价,虎爷深知自己根本扛不住。弄不好,这一仗能把家底打空,甚至直接把他虎爷打成破落户。
没有这些手下的兵马,他虎爷一个光杆司令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
今天这个城堡是他的,明天城堡就会易主。
别说是老朱管家这种人,就算是烈炽老巴,一旦他虎爷失势,就真的会跟他一路走到底吗?
虎爷丝毫不乐观。
从情绪发泄的角度,这一仗非打不可。从理智的角度,这一仗万万不能再打。
当虎爷说出输得不怨这种话,也就意味着,这一局他已经承认完败。
“去见多爷吧。”虎爷颓丧地叹了口气,“都提起精神来,咱们倒驴不倒架,就算是谈判,咱也得拿出气势来。决不能让他们抢尽上风。”
队伍是进来了,但不意味着虎爷就会轻易让步。就算不得不接受这一切,这权力该争还得争,决不能马马虎虎。
如虎爷所愿,他很快就见到多爷,还有多爷身边那个阿千。嘴角挂着那该死的笑,仿佛带着嘲弄的意味着。
多爷身后,那一伙人如狼似虎拥簇着,从他们的眼神和气势上看,竟好像真的对多爷死心塌地。
虎爷甚至一度产生错觉,多爷刚收服的这群人,在忠诚度和认可度上,好像还超过了烈炽和他的那群手下。
这让虎爷多多少少有些嫉妒。难道宝树族血脉天生就有感召力,就有王霸之气,有主角光环么?
虎爷不甘心,不服气。他觉得多爷只是宝树族一个不算特别优秀的存在,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压他虎爷一头?
这不公平!
“阿虎,又见面了。现在你怎么说?”多爷还是那淡然的语气,好像双方探讨的不过是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情。
虎爷对多爷这种装腔作势的调调,特别腻歪。
可现在,他还真没有跟人家放狠话的本钱。
“多爷棋高一着,我佩服。来都来了,我若再说狠话,徒惹人笑。不过,这城堡是我手下人打下来的,多爷就算把人领来了,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要走一半权益吧?”
多爷笑呵呵道:“你怎么打下岑奇城堡的?我如今不过是用你的故智罢了。你能占据岑奇的城堡,我如何不能要走一半?”
虎爷道:“这两件事岂能一概而论?”
多爷点点头:“是不能一概而论。一半权益只是现在的报价。此刻谈不拢,下次再谈的时候,我的要价只会更高。”
“而且……”多爷加重了一些语气,“我十分确定,这城堡在你阿虎手中,你守不住!”
虎爷极为不服:“多爷未免太小瞧人了吧?”
“事实胜于雄辩。我只是略施小计,几百人就进来了。你这防御水平,遇到箭狼部落,你拿头去守?”
虎爷皱眉道:“箭狼部落,岂有那么巧合也到此间?”
多爷冷冷道:“你还在梦中么?这些兄弟,就是被箭狼部落追杀,来此地寻找庇佑的。不出意外,箭狼部落三天之内,必定找到此地。你当我是跟你说笑话呢?”
不得不说,多爷宝树族血脉,天生就有气场。一番呵斥下,虎爷的气势当场就矮了三分。
难道箭狼部落是真的要来?
虎爷被箭狼部落支配的恐惧,又一次浮上心头。如果真是箭狼部落的话,那么这些人进入城堡,也真未必是坏事啊。
说到底,箭狼部落对双方而言,都是最致命的威胁。至少现阶段,双方都没有厮杀内讧的可能。
多爷朝喀爷指了指:“你来跟他说说,让他的清秋大梦醒一醒。”
喀爷既然宣誓臣服宝树族以自保,自然多多爷的话言听计从。
当下站出来,将他们部族躲避地煙之灾,沿途被箭狼部落袭杀的各种细节从头到尾讲述了一番。
尤其提到,箭狼部落举族避难,到处抢掠保证物资供应,基本上已经是杀红了眼,沿途所到之处,很多地方都被摧毁,杀光抢光。
一旦箭狼部落找到此地,这城堡一定会成为箭狼部落的头号目标。毕竟这城堡从外面一看就是大肥肉,箭狼部落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大肥肉。
虎爷等人听得心惊胆战,本来三分信,听完之后,已经信到了九分。
因为对方描述的箭狼部落的作风,实在太熟悉了,绝不是虚空杜撰的。完全就是箭狼部落的野蛮做派。
这么一来,局势的发展就有些出乎江跃意料了。
本以为这两股力量必然会迎头撞上,必定会打个你死我活的。却不想,多爷这一手居然直接将局势抹平,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本来势在必行的一战,却因此而消弭于无形。
三人站在城堡北麓的山坡上,看着黎明的曙光撒向城堡,显得宁静而祥和,他们期待的厮杀并没有到来。
甚至多爷夺取那处关卡的时候,都没有制造什么杀戮。
三狗调侃道:“二哥,有没有觉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回江跃还真有些失算了。
多爷这一手还真是漂亮,不但控制了局面,还避免了流血厮杀。
不过江跃并不沮丧:“多爷这次玩得漂亮,虎爷吃了哑巴亏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不过,他们之间不打,不代表天下就太平了。还有更凶悍的箭狼部落,还有更凶残血性的战争等着他们。”
三狗精神一振:“没记错的话,虎爷他们很怕箭狼部落的吧?箭狼部落是一群疯子,他们要是杀上门来,才不管你虎爷多爷。二哥,你的意思,咱们还得给箭狼部落引一下路?”
“不然呢?”江跃早有连环定计。
江跃说干就干,哥俩很快就找到了箭狼部落的踪迹。正如喀爷预料的那样,箭狼部落迟早会追上来。
江跃发现箭狼部落的踪迹,并将他们引向城堡的方向,也就是当天下午的事。
在江跃精妙的牵引下,箭狼部落的前锋部队很快就找到了喀爷他们之前落脚的山谷,并很快发现了喀爷他们队伍的移动方向。
箭狼部落的前锋探子迅速将消息传达给后面的主力部队。
根据他们判断,他们辛辛苦苦追踪的那批人,离开这个山谷并没有多久,这意味着,他们再加把劲,很快就能追上对方。
如此一来,箭狼部落的抵达速度,显然大大超出了喀爷他们的猜测。
在他们进入城堡的当天晚上,箭狼部落的前锋队伍就已经侦查到了城堡的存在。而在天亮时,箭狼部落的主力队伍,已经密密麻麻来到了城堡四周的山麓高处,锁定整个城堡。
箭狼部落的大酋长和几个小酋长,此刻个个眼睛冒光,充满嗜血意味。就好像猛兽嗅到了猎物的气息,挑起了他们浓浓的猎杀欲。
偌大的城堡,里头必定有数不清的物资,数不清的财富,数不清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