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双喜的心理素质是极佳的。他能在末世中一直活到现在,除了谨慎,凡事给自己留一手之外,靠的就是心理素质。
今日这一局,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既然已经被官方征兆,相当于深度绑定,他想或者不想,都改变不了什么。
那么,全力合作,争取帮助官方拿下这一局,也算是进一步买一张护身符,把路走得更宽一些。总而言之,跟官方建立羁绊,终究是好事。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可谁叫自己没的选呢?
总不能倒行逆施投靠异族吧?那就更完蛋了。当下和今后都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事,杨双喜肯定是不会干的。
可没奈何,这就是选择题,而且是送命题。没选好,当场就必挂的那种。
既然如此,那就卖命在官方这里刷一下好感度,尽量把路走宽吧。
“再靠拢点,都靠拢!不要留下空隙,挤紧一些!”杨双喜指挥着手下,手下人指挥着俘虏队伍。
基本上,每个人只能拥有一个平米左右的空间,一千多人,安排在一千平米左右的空间,密集程度可想而知。
基本上每个人盘腿而坐,身边放一下行李,就再也没有任何空间了。
好在这年头所谓的行李,基本上也就个把背包,不可能跟旅游一样,大小行李箱一堆。
这么一来,挤是挤了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活动空间,至少不至于跟二十年前的春运火车一样挤。
而官方显然早就对此有预案。要让这么多人服服帖帖,主动配合,挤在这么密集的空间里,光靠威压肯定是效率低的。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杨双喜叫道:“各位,咱也不是故意折腾大伙,让你们排好队,密集一些,也是便于清点人数,同时也防止有人浑水摸鱼试图逃跑。只要你们乖乖配合,回头每人会有一份小礼包。你们也别指望小礼包发财,但肯定能让你们在饿肚子的时候,多顶一天两天不会饿死。”
说着,杨双喜让人把小礼包的样品拿出来展示了一下,确实一只只手办礼盒一样的玩意。里头有几块巧克力,一些饼干和糖果。
这玩意,自然也是官方从坑头基地搜出来的,拿出来做顺水人情,自然也不会心疼。
这些俘虏其实也是灾民,就当用这种方式先救济一番,也算是没有浪费东西。
这礼包还真是意外之喜,在这个时候果然很容易收买人心。果然,队伍一下子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了。原先还有些故意磨蹭的家伙,也变得通情达理了,小心思也不见了。
“好,很好!”杨双喜鼓掌道,“我很欣赏你们的表现。礼包很快就会发到你们手中。不过,你们必须记住,在交易完成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必须老老实实,不要喧哗,不要乱跑,听从指挥。否则,东西怎么到你们手里,就会怎么收回来。”
“你要觉得你聪明,先把东西吃掉,回头开膛破肚都要取出来!”
又是一通恩威并施,现场的秩序越发的井然有序的。就好像幼儿园的课堂,老师让小朋友一二三安静坐好,一个个小朋友都会争先恐后在老师面前表现乖巧一面。
杨双喜看了看手表,按这个点,异族的人差不多也该冒泡了。
全程他们并没有跟韩晶晶他们过多交流什么。这会儿,说不定异族已经在暗处观察了。
他要是鬼鬼祟祟过度跟官方的人交流,反而会引发异族的怀疑,乃至打草惊蛇,便是大大的不划算了。
毕竟他们花了这么多代价,连这些俘虏都被蒙在鼓里,甚至带着这些俘虏冒险,其目的不就是为了做戏做真实一些么?不就是为了把异族也给骗住么?
地心族进入地表世界,算是越界作业,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行为,他们必须要低调小心,任何一点疏忽,都足以让他们葬身地表世界。
而韩晶晶等人,自然也知道地心族已经在这附近。但他们潜伏在队伍当中,同样是不骄不躁,绝不表现出任何急切或者过度关注的样子。
这就像是一场耐心的比拼。
而那些俘虏,拿到礼包之后,也是欢天喜地,根本不在意场外发生了什么。大多数人其实已经认命。
不就是被交易吗?不就是当苦力卖命吗?在哪当牛马不是混口饭吃呢?再差又能怎么样?只要有一口饭吃,把这条命吊着,他们已经不去想那么多了。
而小达一家,却是不一样。他们跟所有俘虏不同,他们知道这桩交易对他们来说是噩梦,落在地心族手中,他们可不是当奴隶做苦力那么简单,他们会成为肥料,成为原材料……
正因为他们知道真相,所以他们更加无法接受这一点。
好在,昨晚他们又有新的发现。这个局,也许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绝望,似乎出现了巨大的转机。
而前前后后发生了那么多反常的事情,让他们对这个转机的判断,越发觉得真实可信。
而小达,无疑是他们坚定这个判断的最大原因。
此刻人群的密集度,让他们无法用语言交流。但是他们一家三口,即便是眼神,也完全可以完成一些基础交流。
当小达观察一通之后,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他给父母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们放心。
得到小达这个眼神后,这对夫妻越发坚定起来。同时示意小达,一会儿要是出现什么状况,一定要听从指挥,不要做什么逾越的事情。
杨双喜等了一阵,脸上有些不耐烦起来。
他嘴里叼着一根草茎,骂骂咧咧道:“特娘的,这些狗日的这么不靠谱吗?说好这个点,这都过去多久了?再不来,可别怪老子撂挑子不干了。特么好处又没沾着多少,白白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拿的是卖白菜的钱,倒是让老子操卖面粉的心?”
他自然不是真的不耐烦,而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来提醒异族。老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们再不冒出来,老子可要撂挑子走人了。
就在杨双喜骂骂咧咧时,不远处的山坡下,有一道人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朝杨双喜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看着和人类的身躯没多大区别,只不过戴着面具,但是那一头乱糟糟跟鬃毛似的毛发,远远看着就有点不太像正常人类。
而两只尖尖的耳朵,也跟人类截然不同。
“胡团长何在?”这人的地表语言居然不错,虽然听着有点发音不标准,好像老外说大章国的语言,可基本交流显然不成问题。
杨双喜噗的一声,将草茎给吐了。一脸不爽道:“我说各位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交易到底做不做了?不做趁早说明,咱基地多少大事等着呢。”
那人倒是不豪横,反而显得彬彬有礼,陪笑道:“杨营官,生意是要做的,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请问胡团长在那里?”
“基地有事,团长走不开。这次也亏得我外出行动,不然这笔交易根本做不成。”
对面那人有点迟疑,警惕问道:“有多大事,竟分不开身?咱们这可是长期的大生意,胡团长是不是有点欠缺诚意啊?”
“欠缺个鬼,我们基地危在旦夕,官方盯上我们基地了。基地随时都可能不保,什么大生意能比基地安危更重要?”
“什么?官方力量介入?不是说你们这种穷乡僻壤,官方瞧不上这里吗?”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整个基地人人自危。这交易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下去,我也拿不准。不过你们也不亏,这次我可带了一千多人过来。胡团长特意交代了,这次不议价,一分钱都不能少。回头要继续合作,可能还得加钱。”
杨双喜很知道谈判技巧,只有自己把条件不断加码,显得很不好说话,大倒苦水,反而不太容易引发对方的怀疑。
而且,杨双喜也很聪明,他不打听,不瞎问,不搞多余的举动。一切都围绕交易本身,就好像他真的只想快速完成这桩交易,好拿钱走人。
对面却还是有些惊疑:“杨营官,我还是想见到你们胡团长再说。”
“那你且等着吧。我可告诉你,这些人再饿三天,保证一个活口都没有。我家团长为了不让他们饿死,已经下了血本。要是你们还斤斤计较,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再说了,你们觉得代价高,咱还觉得这买卖伤天害理呢。”
对面那人盯着杨双喜,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是否存在什么阴谋诡计。
杨双喜撇撇嘴,不耐烦道:“我说阁下,你看我没用。你就是看出花来,胡团长也不可能分身过来。今儿个,咱就是话事人。你瞧不起也好,信不过也好。就一句话,付钱才能给人,不付钱,这些人你们一个都带不走!”
他知道,地心族对地表人类的需求,目前十分饥渴。表面看,急的是他杨双喜,实际上,急的是地心族这些混蛋。
在地表世界,主动权自然是杨双喜他们这边。想白嫖?想不花钱带人走,想都别想。
对面那人平静道:“我没有不付钱的意思,就算是以后加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
“但个鸡毛,你但一百次,今天还是我说了算。今后你要找胡团长那是今后的事。我没多少时间啰嗦,要人给钱,不要的话,我带人回去。我特么还得早点赶回去救火呢。”
对面那人心里头其实有些恼怒的。就算是胡团长过去跟他们谈判,也没有这么嚣张的语气。
这姓杨的不过是胡团长的一个手下,凭什么这么豪横。
可今天的主动权,还真就在杨双喜手中。
杨双喜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心思,咧嘴一笑:“阁下,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你也别怪我粗鲁。这桩交易,赚钱的是胡团长,受益的是你们。我就是一个马仔,奉命行事,好处没我多少,我连口汤都是淡的。你也别嫌弃我态度不好,要是钱落在我口袋里,我也会比孙子都更听话,更客气。你信不信?”
这一下,对面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问题在这里啊。这个姓杨的是觉得辛辛苦苦一场,好处没落到,风险他承担,所以没好心气。
这么一解释,对方可谓是疑虑尽消。
不过,他可没打算给杨双喜私底下加钱。这种人,你给他钱也不管用,下次还是不是他来负责合作都不好说。
多给钱也是打水漂。
想到这里,对面那人道:“行,那就按过去的行情,按人头计,老价钱。”
“那就赶紧的吧。让你们的人来清点交接。一手付钱,一手交人。咱可不是第一次做生意,那些花招就别耍了。否则今后更没合作的机会。”
杨双喜无所求,钱又不到他口袋里,所以他有说话底气,有硬气的资本。
根据过去的经验,异族的队伍,一般都是那种成群结队的冒险者队伍,要么十几个人,要么二三十人,三五十人,都是有的。
一般情况下,他们到地心世界很难大规模来。为什么?因为成本太高,他们根本消耗不起。
地表世界的腐蚀力,对地心族而言,目前依旧是无解的难题。毕竟那特效药还没大规模批量生产呢。
这不是等米下锅吗?
因此,押解俘虏,一般是一比五,甚至一比十,乃至一比十五的比例。
也就是说,一个冒险者可能要负责押解至少五个俘虏,乃至更多。
这一千多个俘虏,估计顶多也就几十上百人的冒险者队伍来押解。
其实这对地心族来说,已经是个大规模行动。
一般情况下,冒险者队伍也是不愿意特大规模的行动。最重要的原因是消耗不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动静太大,容易惊扰地表世界。
万一被察觉,被人提前设计一下,打一个埋伏,损失可就大了。
对面这面具人,嘴角轻轻一嘬,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接着,地心族的人,便迅速从远处跟野草似的不断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