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好歹是这房间里的山大王,就这样被人按在门板上威胁也忒没面子了,便反过来去扯沈韵真的衣袖。
“哟,昨晚没打够是不是?还想去刘掌事那儿挨罚?”
“阿真姐姐,算了,不要打了。”小云跑了出来。
众人见门外一大清早就要打架,忙出来劝和:“大清早的,怎么都像个斗鸡似的,都是一个屋子的姐妹,床头打架床尾和,这急头白脸的是要干嘛啊?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阿真,你昨儿一宿没休息,还不快趁这会儿功夫歇上一歇,今天的活儿还多着呢,当心一会儿吃不消。”
沈韵真松开手,道:“告诉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是给大家伙儿面子。你最好给我收敛一点,如果再没事儿找事儿,我不会再这么客气了。我不管你是谁,你就算是狮子老虎我也要拔下你几颗牙来。”
沈韵真进了屋,倒把柳絮给噎得说不出话。
柳絮见众人都望着她,便更觉得臊眉耷眼:“都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柳絮在沈韵真这里吃了亏,便也只能哭唧唧的跑到刘二月哪里去告刁状。
刘二月满脑子都在琢磨上哪儿搞点儿乌鸡白凤丸来吃,哪里有闲心管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柳絮见刘二月不理她,心里就越发委屈,把刚才她怎么受欺负,她怎么丢面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刘二月见她说的是阿真,也就不大想管。自己才刚受了沈韵真的恩惠,往后还要指望着沈韵真帮自己开方子调理身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沈韵真翻脸呢?
“行了,别哭了!”刘二月皱起眉:“我就说你也是个没气性的,欺软怕硬的怂包。碰上个软柿子,你就可了劲儿的捏,成日里把小云欺负成什么样儿了我都懒得说你。现在又想欺负新来的,整不过人家就过来告状。我说你个瞎了眼的小王八蛋,你也不瞧瞧人家是什么来头,你欺负人家?你是那块材料吗你?”
柳絮被刘二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骂得一脸茫然。
“咱们可是亲姑侄儿,您怎么偏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呀?”
刘二月扭过脸,盯了柳絮一会儿:“地上凉吗?”
柳絮点点头。
“地砖硬吗?”
柳絮点点头。
“膝盖疼不疼?”
柳絮又点点头。
“知道凉,知道硬,知道疼,还要硬跪着,你是傻还是拗?”刘二月抬抬手,道:“起来吧,谁在宫里活着都不容易,不都是想让自己活得舒服点儿吗?膝盖明明硬不过地砖,你还非要往上面跪,这不是自讨没趣儿吗?”
“我,我怎么就自讨没趣了?”柳絮抽噎着站起身来。
“你知道昨儿个,我把她叫过来干什么吗?”刘二月凝了她一会儿。
“不知道。”柳絮嘟囔着:“我又没看见,我哪儿知道?”
“我,你姑妈,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腆这一张老脸给她赔不是。都是你惹得祸你个不知死的东西。”刘二月在柳絮头上戳了一下。
“赔不是?”柳絮愣住了:“凭什么呀?”
“凭什么?”刘二月冷笑一声:“就凭人家阿真是田美人和苏昭仪眼前儿的红人,就凭王品堂王太医亲自过来关照,就凭人家……”
刘二月一激动,差点儿把实话给说出来。定了定神儿,叹口气:“你啊你,你一天就知道给我惹祸上身。我告诉你,这宫里是人多眼杂,早晚有一天,你惹出祸来,姑妈也帮不了你。”
柳絮见刘二月不肯替她出头,只好扁扁嘴:“我就不信了,咱们司珍局天高皇帝远,就连东来公公也很少过来,什么田美人苏昭仪,谁还能管她一辈子呀?她不过是主子们身边的小猫小狗,等主子们有了新宠,马上就把她抛到脑后去了。您看您怕成这个样子,您还真把她当个玩意儿啊?”
刘二月叹了口气:“傻东西,就算有一天,主子们都把她忘了。那也是以后,不是现在啊?你就非得现在跟她计较?”
柳絮扭过身子,嘟囔道:“反正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德行,好像天老大,她老二似的。”
别说田美人和苏昭仪了,刘二月就连王品堂都得罪不起。这三位要是到皇上跟前儿告上一状,她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刘二月啧啧舌:“这可说不准。现在的司珍局呀,还真是天老大,她老二。我劝你也是别费劲了,听说当初,淑妃娘娘就是这个阿真给拖下马。连淑妃娘娘都治不了她,人家碾死你还不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说起淑妃娘娘,柳絮忽然楞了一下,伏身撅着桌案上:“诶,我听说,淑妃娘娘的哥哥在边关又打胜仗了?”
刘二月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哪有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刘二月没好气的问道。
“您听我说啊,”柳絮的眼珠子在眶子里转了几圈儿:“您想啊,打了胜仗就得回朝述职吧?要是淑妃的哥哥一回来,发现自己的妹妹还在宫中幽禁,得多尴尬啊?皇上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说不定淑妃娘娘很快就放出来了。”
刘二月默然半晌,指了指柳絮:“你的意思,淑妃娘娘一放出来,必然要整治阿真?”
“对啊!”柳絮一激动,猛地拍了一巴掌:“到时候又有萧将军撑腰,五指山一压,就算阿真是个孙悟空她也翻不了天。”
“这个……”刘二月迟疑了一阵。
本来回朝述职会拖延到年后,但萧将军得了家里的信儿,便快马加鞭赶在年前回了京城。
临近年根儿,宫里连着出了几桩大事,南景霈本想着过年一切从简。但没想到萧家会提前回朝述职,庆功宴马虎不得,所以本来不想大肆操办的宫宴也只得操办起来。
“东来,”南景霈倚在椅背上,轻合双目道:“去宝华宫传旨,过年图个喜庆,赦免淑妃无罪,和各宫嫔妃一起,过个团圆年。”
东来心里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便试探道:“皇上,那宝华宫的份例?”
“一切照旧,”南景霈揉揉眉心,迟疑了一会儿:“看淑妃宫里缺什么,着人给她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