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月看了看沈韵真,对柳絮道:“你先起来。”
柳絮自觉受了委屈,怎肯起来,非扯着刘二月要一个说法。
但刘二月作为司珍局掌事,不可能任由她继续闹下去,不论谁是谁非,总非先平息了争端才是。
“起来。”刘掌事冲柳絮说道。
柳絮还跪着嘤嘤的哭,死活不肯起来。
“姑姑,您可得给侄女做主啊!”
一声姑姑叫出来,刘二月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颜色。
要怪只能怪柳絮自己蠢,这个时候叫姑姑,就算刘二月有心处置沈韵真,她也开不了口了。否则还不得被人说成徇私枉法?
刘二月板起脸,一把扯起柳絮:“住口!无知的畜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在宫里,只有掌事和宫女,没有姑侄之情。”
众人见状,也不好站在一旁让刘二月难堪,便摆摆手,各自回各自的床铺去了。
沈韵真福福身子:“奴婢给刘掌事请安。”
刘二月看了沈韵真一阵子:“你跟我出来一趟。”
柳絮见刘二月单独把沈韵真交出去,不免有些得意,想着自己的这个姑姑还是挺护着自己的。
“我说过了,别把人都得罪光了,否则有你好看的!”
沈韵真没搭理她,只是跟着刘二月往外走。
小云有些担心,上前拦住刘二月道:“掌事姑姑,今天的事儿不关阿真姐姐的事,都怪小云,您要罚就罚我吧。”
刘二月瞥了她一眼,道:“没你的事儿,睡你的觉去。”
“可是……”小云慌张的望向沈韵真。
沈韵真微笑着摇了摇头:“回去睡吧,没事的。”
沈韵真跟着刘二月走出奴婢们居住的处所,见小顺子正立在月影下。
刘二月同小顺子打了个照面,道:“是她吧?”
小顺子拱手一笑道:“老干姨儿,您老真是贵人多忘事,可不就是她吗?”
沈韵真见有小顺子在旁,想来事情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便道:“不知掌事姑姑叫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刘二月看了小顺子一眼,道:“走吧,那就到房里去说。”
刘二月的房间收拾的一丝不苟,桌上还摆放着新鲜的橙子和香蕉。
“坐吧,坐下说话。”刘二月说着,居然还给两个人煮了一壶茶。
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味道还不错。沈韵真握着茶杯,不明就里,看看小顺子,这家伙脸上总是笼罩着一层莫名其妙的似是而非的笑意。
“吃点心?”刘二月把一碟儿饼饵推倒沈韵真面前。
今天的刘掌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跟那天那个牙尖嘴利的长舌妇判若两人,这倒让沈韵真受宠若惊了。
“刘掌事,您这是?”沈韵真有点纳闷。
刘二月笑道:“先前听说你是被贬出太医院的,还以为是医术不精,后来听小顺子说,阿真姑娘医道精湛,比太医还强。实在对不住,先前是我刘二月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所以今天特意找了个机会,想跟阿真姑娘说和说和。”
沈韵真滞了一下,温然道:“刘掌事真是多心了,您是掌事,我是宫女,纵然您敲打几句,也是应当的。说什么医道比太医还强就未免言过其实了。”
刘二月道:“阿真姑娘不必过谦,我已经打听过了,先前太医院那个叫倩儿的医女吃了蜈蚣,连太医都说治不了,硬是让姑娘给救活了。我这才知道,阿真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医术奇才,连王太医都夸姑娘的医术高明呢。”
突如其来的高帽子让沈韵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尴尬的冲刘二月笑了笑。偷眼看看小顺子,小顺子才慢悠悠的说道:“今晨起来,毓秀宫的青罗姑娘来了,嘱咐刘掌事关照姑娘。”
沈韵真微微垂下眼,原来是田美人还记挂着自己。
小顺子又道:“姑娘这一被贬可不得了,不光田美人,连王太医和苏昭仪也都派人来关照。”
沈韵真默然,原来是看在这几层关系。
刘二月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把饼饵碟子往沈韵真面前推了推:“阿真姑娘快尝尝,也不知合不合口味。”
刘二月拿的是一碟乳饼,隐隐还能看见一些核桃碎。沈韵真碍于刘掌事的热情,只能拿了一块咬了一口。
“其实叫阿真姑娘来,也不全是以为二位主子和王太医的那些话。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刘二月的神情有些羞赧,一只右手在桌面上来回摩挲:“这话怎么说呢?”
小顺子道:“刘掌事这些日子身子也有些不爽利,姑娘知道的,刘掌事虽然长官司珍局,但说到底也是皇家的奴婢,宫女的日子不好过,生老病死,都只能靠自己。现在正好姑娘来了,想着姑娘是医女,所以想求姑娘给刘掌事看看。”
“是是是,正是这个意思,可昨儿说的那些个话实在是不过脑子,”刘二月迟疑了一阵:“你看这……”
“原来是这样。”沈韵真放下乳饼和茶:“劳驾,把手伸出来吧。”
“诶诶,好。”刘二月脸上露出笑意。
搭脉,观舌苔,看面色,沈韵真略查了一番后,心里大略有了谱儿。
“阿真姑娘,你说我到底是个什么病啊?”刘二月有些心急。
沈韵真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只需沐浴时,在水里加些烈酒也就是了。”
“啊?”刘二月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
沈韵真点一点头:“本来就没什么事儿。”
刘二月看了小顺子一眼,有点失落,想来她自己对这个方子也不是很满意。对沈韵真便不似刚才那么热情了,起身道:“有劳姑娘,夜深了,那我送送两位。”
见小顺子走远后,沈韵真又折回到刘掌事房中。
刘掌事正一连苦闷的收拾着桌上的点心和茶,白忙一场四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见沈韵真回来,刘二月有些丧气的问道:“阿真姑娘还有什么事儿吗?”
沈韵真走进房间,翻身把门栓插住。
“才刚当着小顺公公的面儿,有些话不好说。现在就剩你我两个,若是刘掌事想听实话,我倒是可以说给您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