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胆的贱婢!”
淑妃一抬手:“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把这种江湖骗术,偏方土法引进宫里来?”
淑妃恨沈韵真本就恨得牙根儿痒痒,就算沈韵真是被冤枉的,她也不会轻易罢休,一定要给沈韵真扣上一个厌胜之术的大帽子不可。
沈韵真俯下身,轻声道:“娘娘,奴婢不才,在宫中多年,也是知道规矩体统的。大齐严禁厌胜之术,您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不敢,我看你大胆的很呐!”淑妃的眼睛几乎瞪成了一对儿铃铛。
“回娘娘,奴婢的确是冤枉的。”沈韵真温温吞吞的答道。
“哦?”淑妃修长的指甲抿过自己的鬓发:“冤枉的?这人偶不是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吗?”
沈韵真低着头,却轻轻勾了勾唇角,这有什么说不明白的?
柜门儿虽然上了锁,但柜子的背部却是一块草草拼凑的板子,用薄刀片儿轻轻一撬,便能从反面拆开。
更何况这柜子本身不大,两个女人都能抬得动。司珍局的那帮女人想拆柜子再容易不过了。
其实,沈韵真在今日清晨就已然发现了。
柜子里被人塞进了一只人偶娃娃,做工粗糙不说,还潦草的绣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八个字并不是沈韵真自己的,想来便是有人存了奸计,想用这人偶和生辰八字陷害沈韵真大搞厌胜之术。
沈韵真仔细检查过这只人偶,发现人偶的背部并未严丝合缝的封住,里面隐约塞着一团什么东西。
沈韵真小心将里面的内芯儿抽出一看,竟是一行竖排小字,是句咒语。
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沈韵真原想把这娃娃直接扔进火盆,但转念一想,那个人为了陷害自己废了这么大一番心血,若不看看她是谁,岂非太可惜了?
想罢,沈韵真便将内芯儿的咒语扔进火盆烧了,自己则重新拿了绢布和毛笔,写了几句道家祈福咒的开运咒在上面,重新揉做一团,塞回了人偶的肚子。
沈韵真轻轻应了一声:“是,奴婢承认这个人偶是奴婢的。”
见沈韵真承认了,淑妃面上露出些许得意的神采,同云夕对视一眼,掩口忍住了笑意。
连淑妃自己都没有想到,沈韵真竟然这么痛快的承认了,她原以为还得辩驳一阵呢。
云夕清清嗓子,冲左右使了眼色:“来啊,给我打。”
“慢着!”沈韵真忽然伸手一拦:“奴婢还有话说。”
淑妃皱了皱眉:“你还想说什么?”
沈韵真仰起脸,反问道:“淑妃娘娘,奴婢只是说,这个人偶是奴婢的,但奴婢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厌胜之术。”
“呵呵,”淑妃挑眉干笑了两声:“你连本宫的生辰八字都绣在上面了,还说自己不知道什么叫厌胜之术?”
云夕骄矜道:“阿真,人赃并获,狡辩是没有用的,更何况,你刚才已经承认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韵真微微一笑:“回淑妃娘娘,奴婢前些日子偶得一梦,梦里有一位白胡子道长跟奴婢说,五百年一轮回,有一凤凰转世入宫,化身为一女子,将来必然母仪天下。道长还说,只要奴婢日日为那个女子祈福祷告,便有一世的荣华富贵。奴婢醒来,就特意做了这个人偶,把道长传授的生辰八字绣在了上面。所以,这并不是厌胜之术,而是祈福转运咒。”
淑妃愣了半天,看看手中丑丑的人偶娃娃,忍不住咬了咬嘴唇。这倒把她难住了,人偶上的生辰八字分明就是自己的!
要是她说沈韵真在扯谎,岂不就是说,自己并不是凤凰转身,没有母仪天下的运道?
但倘若信了她的话,还如何给沈韵真治罪呢?
云夕见淑妃捏着人偶,半天不说话,便轻轻提醒道:“娘娘,阿真惯会巧言令色,您不能相信她的鬼话呀。”
“住口。”淑妃横了云夕一眼。
“你说这不是厌胜之术,你又如何证明?”淑妃问道。
沈韵真微微一垂眼:“娘娘,厌胜之术以伤人为目的,钢针铁钉,满布身躯。可是您看这个人偶,从头到脚,无一处有刺,这就说明,这个人偶,并非以伤人为目的。”
沈韵真才刚看到这个人偶的时候,着实被它吓了一跳,胸口上插着的钢针,粗得像纳鞋底儿的锥子。
还是沈韵真取下了钢针,用线缝好了破损,这才重新放回原处。
淑妃凝了沈韵真半晌,道:“不管是不是厌胜之术,妄自誊写主子的生辰八字,就是大不敬之罪。云夕,给本宫好好的教训她。”
云夕一挥手,淑妃身旁那些拿皮鞭和短棍的太监便摩拳擦掌,一个个儿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使劲儿打,狠狠地打,让她知道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体统!”云夕喝道。
“住手!”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太监们举着手里的家伙,纷纷望向淑妃。
云夕慌了神儿:“主子,好像是东来公公的声音。”
东来?!淑妃撑着扶手缓缓站起身。
房门被倏忽打开,南景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臣妾参见皇上。”
南景霈看了淑妃一眼,径自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稳坐在淑妃的位子上。淑妃曲着膝盖,不知如何是好。
“起来吧。”不知过了多久,南景霈才冲淑妃说了一句。
淑妃转过身陪笑道:“皇上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了?”
南景霈没回答,只是目光环顾一周,几个太监被目光一扫,纷纷放下手里的家伙:“奴才们给皇上请安。”
南景霈看了淑妃一眼,握住淑妃的手到:“不是你说,这儿有场好戏,让朕赶紧过来瞧瞧的吗?”
淑妃愣了一下,扭头看看云夕,云夕亦是茫然。她什么时候叫南景霈过来了?
有人通风报信?淑妃心里咯噔一声,但很快镇静下来。
南景霈见淑妃不说话,便指了指沈韵真,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话赶到这儿,淑妃也不可否认,只好认栽。
“皇上,下面的奴才也太没用了。连个好赖话也传不明白。”淑妃伏身跪倒在南景霈面前,道:“臣妾有天大的委屈要禀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