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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钟先生,我没看上你 今然 10819 2022-11-05 03:10

  钟文珊呆住了,片刻后才抖着嗓音说:“可你过来了。”

  “你该感谢她。”钟时暮示意宋绯,“如果不是她,我根本不可能过来。”

  依照钟文珊以前的性子,除非是快死掉了才有会与宋绯和解的可能,可这两天毕竟不同于往日,宋绯救了她,也劝着钟时暮过来见她。

  一时间,钟文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绯眼看这两人又僵持了,叹了口气,直接问钟文珊:“你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钟文珊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直见着脸又白了几分,才小声道:“那群人……就,酒吧的那群人……在跟踪我……”

  她无语:“你昨晚究竟去做什么了?”

  钟文珊飞速瞟了眼钟时暮,宋绯也向钟时暮看去,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同样被带到酒吧里面时,那些人一副认识自己的模样。

  钟时暮以前在这里,手下是有酒吧的……

  她倏然反应过来,看向钟时暮:“是你?”眼神里疑惑透着不确定,不确定中又含着一丝古怪。

  谁没事找人吓唬家里人,撑得慌吗?

  可钟时暮还真不偏不倚地点了头:“以防万一。”

  ……有病。

  鉴于这表面上的兄妹俩根本就没法在同一平面上沟通,宋绯只好勉为其难地充当起传声筒的角色。

  不过,她也就此明白了钟文珊究竟在怕什么。

  一个大家族里,倍受威胁的永远是不中用的成员,这一点,向来喜欢上蹿下跳的钟正泽不太算得上,但他的女儿钟文珊却实实在在地在仰人鼻息。

  仰钟衍麟的鼻息。

  钟衍麟的直系孙辈不过就钟时暮与钟文珊两人,如今钟时暮堪当大任,让钟文珊过过舒心的小日子也未尝不可。可坏就坏在钟文珊还得受钟正泽支配,而钟正泽最看重的,是这个女儿能不能为她带来实际利益或者好处。

  比如现在,他绝不会思考钟文珊的小动作被钟时暮发现后,钟文珊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以前钟文珊但凡犯了丁点的错,都会成为钟正泽直接献祭的对象。

  从某种角度来看,作为夹心饼干的钟文珊着实有些可怜。

  钟文珊在钟正泽的献祭与钟时暮的怒火中权衡一番,很快倒向了钟时暮。

  钟时暮看起来不信,问:“你找到什么了?”

  钟文珊低声道:“我……就知道酒吧里的人认识你……”顿了顿,看向宋绯,声音更小了,“还有你。”

  “其他呢?”

  “没了没了。”钟文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他们直接把我带走,我就没说了。”

  钟时暮眸色很淡:“是你没说,还是他们没让你说?”

  “是……没让……”

  钟时暮笑起来,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钟文珊,不要在我跟前耍小聪明。”

  钟文珊真的不敢了。她刚才说那句谎,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还是站在钟时暮的立场上,却不料直接被揭穿小聪明。

  而钟时暮见她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对宋绯道:“我们走。”

  “时暮哥!”钟文珊失声叫道,又怕对面再来挑错,嗫嚅,“我……怎么办?”

  “继续。”

  眼前只有背影,钟文珊看不见任何人的神色,也无从得知那两个字的深意,只能茫然地问:“继续……什么?”

  钟时暮头也不回,声音毫无波澜起伏:“钟正泽要你打听什么,你就去打听。”

  他说话时,宋绯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得有些紧,仿佛隐又怒意。

  钟时暮在生气什么?

  直到两人重新进了车里,宋绯才有机会这样问他。可钟时暮什么都没说,只拨了个电话出去,简单交代几句便挂断。

  “晚上想去那里?”他看着她,问。

  宋绯一门心思挂在刚才电话所说的“该说的就告诉她”,脱口道:“你在和酒吧那些人打电话?”

  真奇怪,明明昨晚一个个闹得不可开交,动手时也毫不心软,怎么到了今天,竟然还能有新的联盟情谊。

  难道,昨晚只是演戏?演给钟文珊看?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让她再去打听呢?

  钟时暮大约明白宋绯的疑惑,手下转着方向盘,等车驶入了川流不息的大街,才告诉她:“火灾之后,我与那帮人不欢而散,后来因为回国也没了联系,但好歹曾经一起干过架,让他们帮忙一下也无可厚非。”

  所以,钟文珊只会打听到他愿意让她知道的消息。

  “如果只是无关痛痒的回答,钟正泽会怀疑吧?”

  “那就让他自己过来。”

  宋绯惊讶地看过去,钟时暮却不愿多说,只是问:“想好去哪里了吗?”

  可她对这里真不的不熟,勉强挖空脑袋地想了想,终于给出了一个地方——

  太空针塔。

  太空针塔是西雅图的著名景点,不过观景作用类似于国内任何一个超高层建筑,倒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吸引人。

  宋绯上去走了一圈便感觉到无聊,指使钟时暮去给她弄瓶水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眼睛无意识地四处扫寻,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请求的是一对情侣,一身旅游装扮。

  宋绯点头,接过手机帮他们拍,镜头定格在他们的小脸上,也同样定格了暗夜流淌的城市。她倏然心神一动,手指摁下快门的瞬间,眼前画面似乎变成了另一张,那里有她与钟时暮的笑脸,来自庄映秋此前给她的U盘。

  宋绯愣住,连小情侣凑近都没发现。

  “谢谢。”他们笑着说。

  “哦,不客气。”她赶紧把手机递给两人,正好钟时暮回来,宋绯赶紧接过水来喝,就听着耳边笑声萦绕。

  “你好丑哦,这照片可是要看一辈子的。”

  她吞咽的动作一下子停了,水浸在唇边,从冰凉到温热,却永远流淌不进渐缓的心脏深处。

  看一辈子……吗?

  耳边似乎传来另外两人的对话,其中一人显然不满:“时暮,你笑一笑啊,照片是要看一辈子的。”

  时暮?

  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影影幢幢之间,是一张远比外面夜色更为暗沉冷漠的脸,他不耐烦地挥开手机,手机应声坠地,屏幕碎成了好几片。

  然后,他任由她自己蹲下去捡,等人终于站起来,才慢慢说了个地方。

  是后来发生火灾的酒吧。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在面对钟时暮询问她为何发呆的时候,宋绯并没有直接告诉他。但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却做不了假,最后只好捂着肚子,告诉他或许是生理期临近,这才勉强算过关。

  几天后,电视台的节目正式录制完成,宋绯去现场进行了最后的拍摄,等结束,迎来了钟时暮一捧鲜花。

  “谢谢。”她笑盈盈地接过,顺势给了钟时暮一个亲吻。

  周围顿时一片嘘声。

  舒瑾笑着拨开看热闹的众人,对宋绯道:“好了好了,钟总特意来给你庆祝,我也不留人了,明天直接机场见,今天——”她顿了顿,音调特意拉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宋绯闹了个大红脸。

  等离开节目组,宋绯先让钟时暮把她送到咖啡厅,她先让钟时暮等在外面,自己进去,可没多久,却不料小安与韩静怡激烈地争吵了起来。

  得亏店里没什么客人,可小安还是怒气冲冲地走了,韩静怡坐在轮椅上,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不住地掉眼泪。

  宋绯正在她身边拍着安慰,见钟时暮走进来,才歉意道:“我本来想拉静怡出去走走,可小安好像不想让她见到你。”

  韩静怡边哭边道:“我就是想和你多走走,你这一回国,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我,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钟时暮抿着唇没说话。

  可宋绯却冲他发火:“你上次在楼上和小安究竟谈了什么啊?”

  说完,身边韩静怡又忍不住一声抽泣,她赶紧回头去继续安慰,明摆着一时半会不会离开。

  钟时暮只好道:“我去找他。”

  宋绯垂头嗯了声,便推着韩静怡往楼上去,顺便要钟时暮把“暂停营业”的牌子给挂上。

  钟时暮照做,然后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店里小电梯自二楼而下,有人悄无声息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

  白天的酒吧与夜间是两个世界。

  宋绯站在门口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要不要就此打住,折回去,当作什么都没想过,与钟时暮在这里开开心心地过完最后一个晚上,然后回国。

  可是她不能。

  闪回片段里的钟时暮,怎么会用如此陌生的神色说出酒吧的名字,而眼底一闪而过的狂热,又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的种子,唯有帮它生根发芽,才能可能找到那些丢失的记忆拼图。

  往好处想,这些人也算与钟时暮认识,万一真闹得不可开交,还有钟时暮这道能阻挡稍许的挡箭牌。

  于是,宋绯推门进去。

  门发出了沉闷的吱呀声响,像是饱经风霜的弦终于被带动出第一个音符,颤颤巍巍,在随时断裂的边缘游走。

  眼前是勉强算作叠放整齐的桌椅,尘埃在从外卷入的风力肆意翻滚,最靠里的吧台空无一人。

  “请问,有人吗?”宋绯问。

  无人应答。

  她咬着唇又走了几步,脚步在空荡荡的大厅回响。

  “你好,有人吗?”声音再次放大。

  还是无人应答。

  奇怪,就算大白天没有客人,总得为晚上早做准备吧。

  还是说,他们跑路?

  宋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就好像是曾经遇见过一样。

  她不由恍惚,摇摇晃晃地走,胳膊不知道蹭过哪里,就听哐当一声,椅子在身后重重倒地。

  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动静。

  宋绯下意识偏过头,不等看清身后,余光中却迅速闪过一道黑影。她顿时揪紧了心,气息停在鼻端,直到周围重又回复沉寂,才若有似无地逸散出些许的呼吸。

  可就在她刚刚松懈的时候,陡然感觉身边出现了极为压迫的气势,然后等鼓足勇气扭头看去……

  “啊——唔!”

  一声惊呼被牢牢闷回了喉咙,与此同样扑面而来的,除了那人手心浓重的汗味以外,还有挥之不去的雾霭潮涌。

  宋绯站在了一个地方。

  周围都是白色的雾气,但太阳很快出来,渐渐驱散了它们。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酒吧门前。

  夜幕沉沉,只有酒吧的招牌在断断续续地闪烁,钟时暮就站在她深浅,背对着她,不知是因为太过于渴望推门进入,还是仍有一丝不愿回头的怯懦,他并没有再看她一眼。

  渴望与怯懦,是宋绯自心底油然而生的词汇。

  她依然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可梦里的自己,已经无法听从人本身的意志了。

  脚下是漆皮高跟,在冗长的走道内笃笃作响,裙子是墨色绸缎,在昏黄的灯光下如水波纹荡漾。

  可她与他依旧沉默,两人缓缓移动着,直到终于在走廊尽头停下。

  拦住两人的门,宋绯曾在解救钟文珊时所产生的幻象里见过,而这一次去拧动门把手的,是身前那个男人。

  啪嗒。

  门开。

  不再有幻象里突然跳出的血淋淋的脸,而是同色系昏沉暧昧的光影中,一个身影在里闲散地翘着腿,见他们出现,似乎遥遥举起酒杯。

  然后,宋绯被突然拽进去。

  门在身后阖上,她死死抵着门,可背后就算源源不断地传来冰凉的触感,却抵不住面前越发灼热的呼吸喷在脸上。

  宋绯被圈在了那人手臂之间,咫尺距离外便是他的胸膛,再也无路可逃。

  “你放过我好不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接着,无比祈求地吟出那个名字。

  “J。”

  大洋彼岸的陵州已经入夜,万籁俱静的市光大楼内,电梯突然从一楼缓缓爬升,最后停在了钟时暮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开,有人出现,到办公室门口刷指纹。

  “嘀。”

  他推门进去,直奔重点,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正要走时,桌上电话却催命一般地想起来。

  男人冷哼一声,接起,就听对面传来一句机械感浓重的疑问:“找到了?”

  “对,多亏有你。”

  “彼此彼此,之后,就靠你了。”说完,电话挂断。

  忙音在黑暗的空间里无限刺耳,似乎代表着命运的扭转。

  **

  宋绯晕倒在酒吧,直到钟时暮闻讯赶去时依旧人事不省。此前,钟时暮已在小安那儿觉察出不对,要不是有韩静怡主动告知,他恐怕真会对这两人动用非常手段。

  “绯绯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末了,韩静怡咬牙说,“你不告诉她,难道真指望她自己想起来吗?”

  他怎么可能没告诉她?钟时暮想。

  唯有一点,宋绯知道的一切,只经由他说出口。

  而现在,由他亲手构筑的危楼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宋绯高烧不退,不得已,钟时暮只能叫专机将她送回陵州。

  虽然消息隐秘不发,但钟家动用专机从西雅图飞回一事,很快从其他渠道流传出来,也不知为何钟时暮没有摁住,就这么顺着飘到了宋泽的耳朵里。

  宋泽结合电视台的动向一猜,顿时吓出冷汗,赶紧跑去市光质问:“绯绯怎么了,你说!”

  钟时暮看着撞开邹利文的宋泽,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沉冷,可他终究没有叫人来处理,只是挥了挥手,让邹利文出去。

  “我不知道。”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泽气得差点打人。

  要是放在平时,钟时暮绝不可能被宋泽左右。可现在,他看着对方气炸的脸,莫名就找到了一抹熟悉的眉眼,顿时愣了,过了好久才低声道:“我带你过去。”

  可两个大男人刚踏入医院走廊,却于上几位匆匆跑过的医生,所去的地方正是宋绯的病房。

  宋泽只觉得身边一阵风,等再看,钟时暮已经跟着向前奔去。他心道不妙,脚步却有些打飘,要不是还有邹利文扶着,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病房门前,里面乌泱泱的医生,唯有中间站着个西装笔挺的钟时暮,像是一片白色中唯一的污渍,神情也是晦涩难辨。

  宋泽仿佛重回了宋绯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刻,心中一痛,甩开邹利文,踉跄着边走边喃喃:“绯绯,你不要走——”

  却被钟时暮瞬间揪住衣领:“闭嘴!”

  宋泽脑子一片昏沉,唯有面前这张脸晃得刺眼,便想也不想地一拳打过去。医生没防备地被撞开,钟时暮单手撑在床沿,身子微微晃动,宋泽铁了心要教训人,嗷嗷叫着扑过去,正要再来一拳时,却冷不丁地撞进一双睁开的眼睛里。

  “宋泽,这里是医院。”宋绯正靠坐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襟微散,看上去像是刚经历完一场异常耗力的搏斗。

  宋泽愣在当场,而宋绯也不理他,径直调转了视线,与钟时暮微喜的眸光交错。

  可她开口的那句话,却让他的脸色瞬间复杂难明——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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