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俩的乐课运气很好,教箫课的教官是孟津!
昨日许小哥所说“向孟先生再借一本琴谱”,此话里面的孟先生不是姐俩乐课的孟教官,而是孟宽,孟尝的祖父,古琴国手。
而孟津是孟宽之子,孟尝的父亲,洞箫国手。
由孟津来教,让本来对这箫课没什么所谓的谭净好,凭添了三分兴趣。
这位孟先生三十许人,一身水色对襟大袖长袍,进屋时,步态悠闲,一把紫竹洞箫于右手指间翻转,轻巧得毫无重量一般,眉眼含情,扫过你双眼之时直若目中只映着你一人。
“孟津。”他缓声道,声音清朗含笑。
他并没走到课室中的大书桌后,只于桌前回身立定,整个人都显现在班上学生面前,手中轻松一转,将箫管横于学生们眼前,缓缓道:
“洞箫,吹管乐器,也名箫、箫管、竖吹。音色圆融柔和,幽静典雅,相较于笛音,更显淡凉悠远,低沉婉转。”
“我手中这一只,”他用双手掌心撑住箫管两边,“呈紫色,乃紫竹所制,用竹品种为箫中较佳。箫长正好二尺四寸。”
“一般来说,箫身长度皆在二尺到二尺五寸五分间。”
“洞箫的选材要选细密厚实的竹子,竹龄四到五年为佳,少则太嫩,多则衰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往学生们身上一睃,故作正经地挑眉道:“出去了人家问你,制箫之竹几年为好?可别说不知道,也别说八|九年,十来年,越老越好。那……可就大大丢我的脸了。”
他语声本就清和,这话又俏皮,霎时就逗笑了满屋的人,让人觉得他十分可亲。
班上一位男同学就振臂喊道:“先生放心,我们绝不叫先生丢脸!”
孟先生笑了起来,又使左手将箫尾一握,右手一下下依次点在箫身的竹节上,“此为九节箫。箫身节数不定,但节数多的竹管一般更接近根部,竹质往往更为紧密,裁成箫后头尾两端管径差也较大,能使低音更加厚实……”
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讲完基础知识,孟先生持箫在手,短短一段悠扬小调一吹,瞬间就又拉回了班上一些晕晕欲睡的同学的注意力。接着,又简略讲了一下洞箫的发展史,孟先生便叫大家翻开青州书院所发的《初级箫谱》,开始教同学们如何看懂谱子:
“如今箫谱所用大多为工尺谱,用上、尺、工、合、六、五、一这七个汉字分别对应宫、商、角、清角(和)、徵、羽、变宫(变)这七音……”
谭净好虽说不是声控,但听孟先生讲话,也实在是个享受。更别说,孟先生边讲还边用箫来吹出相应的音调,并一一教大家如何将每个音与箫管上的音孔相对应。
这堂箫课的半个时辰真是“嗖”地一下就溜走了。孟先生还没留课业,只让大家多熟悉熟悉谱子,令同学们更觉他可爱。
课上应孟先生玩笑而出声高喊的男同学……是孟恭,孟家二房之孙。孟宽是孟家大老太爷,与孟津孟尝都是大房,但孟恭是二老太爷的孙子,是孟先生的隔房侄儿。且他在昨日一整日的课上都寂寂无声,今儿却接了孟先生的话,也可从侧面看出孟先生平日在家中应不是个端肃之人。
又是一位与班上学生有亲的教官。
因了孟先生的可亲,大伙儿一同往射苑所在的大演武场去时,不少人围着孟恭问了孟先生的性情、喜好、以往教课的风格等等。
一路笑语,待钟声再响,大伙儿终于消化了“教官又与同班学生有亲”这一事实,接下来的射课教官就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郑景,他们的射课教官,是黄一辰班郑均的祖父。
还、是、有、亲。
……搞得一副全是关系户的样子。
郑先生迎着大伙儿难以言喻的眼神,倒是感到十分的莫名,大手一挥,声音浑厚如钟,气势十足:“绕场三圈!”
“……”
大演武场很大,很大,很大。
其长足有百丈,其宽亦有五六十丈,也就是说,跑一圈≈1000米。
一上来就让跑三千米简直丧心病狂啊……
可能班上许多同学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跑过三千米呢。
“快点儿!磨蹭什么!”郑先生赶鸭一般,把辰班的学生通通赶到了大演武场外圈的跑道上。
大伙儿哭丧着脸挤在跑道上,半天都没人动。
他们不动,别人动着呢。他们后面的也正在上射课的班级已经慢慢向着这边跑过来了。
郑先生见此情景,一指躲在人群中缩头缩脑装鹌鹑的郑均,吼道:“郑均!出来领队!”
见着郑均不受优待还首当其冲地倒了霉,大伙儿气顺了点儿,但笑容还没在脸上展开,便见郑先生闲闲两手抱胸,又道:“还不动是吧?再不动加跑一圈儿!”
“!”
这话就跟兴奋剂的效果是一样样儿的,郑均听了这话简直是条件反射般就冲了出去,大家伙儿就被他带着全部埋头冲上了跑道。
大半娇生惯养的姑娘公子们,跑完一圈儿就累死了,但跑到郑先生立着的跑道边时,又听他吓唬道:“快!不然加跑一圈儿!”
“……”大家又只能拼力向前冲去。
但一冲过郑先生,又唰地慢了下来。
这时候就显见着分出快慢了。
第一圈的时候,这毕竟是黄一辰班头一次集体跑圈儿,都由郑均带着,体力好些的同学们会注意慢些,体力弱些的也尚有余力,大家勉强维持了近一圈儿。
眼下,郑均已经一马当先,显然之前留了余力,这会儿跑得比第一圈的速度还快,腾腾腾地超前了众人,黄彻、殷鹤等人紧随其后。
而许多姑娘和一些公子们体力消耗,坠在后面拖拖拉拉地似跑似走,跑道上一段儿几个,拖了老长老长的队伍。
这其中,此时在郑均等第一批人后面的是第二批,有方朗、程敏等人。
郭攸体力就不错,但谭净好与谭七小少爷有限,于是放慢了陪着他俩。不过谭净好抽空就逼谭七小少爷跟她一块儿跳绳,与大部分姑娘公子们相比起来,还是中上的。如今在第三批,调整呼吸,步履均匀地慢跑。
与他们较为同步的有郡主、常令欢、汤蓁蓁、卫尔恒等。
刚被第一批拉开距离时,韦冉纯姑娘还能喘着气跟在常令欢旁边,衣袂飘飘着对她说:“令欢,我、我跑不动了,你能、能不能、慢点儿跑……等、等等我……”
不想常令欢听了她这话眉头一皱,偏着头边跑边对她说:“跑不动你就跟着后面的慢慢跑呗,不用跟着我。”
语气中十分不解她为何勉强跟随的样子,真是无意间气得韦冉纯心头那口气一松,就跟不住了,如今落到了最后,同罗盈姑娘蜗牛爬。
常令欢原本看到前面两批与他们距离愈拉愈大,就加快步子去冲,冲不了两步又慢下来,等三人团这一批赶上她,又冲两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力气用了不少,始终甩不脱他们,她就喘着气朝他们问:“你们、怎么不跑快点儿?看都落、落下这许多了!”
郭攸道:“跑圈儿的时候最好保持速度稳定,步子尽量迈大一些,这样可以尽量省力。”
常令欢连连点头:“哦哦。”就跟在了他们旁边。都没意识到郭攸压根儿没回答问题。
他们后面是管幼筠、孟恭、江仕嘉等,再还有沈宜之、周元隆、谭八姑娘谭凝安等坠在后面,以及最后的蜗牛二人组。
三人团等第三批刚跑第三圈儿时,郑均刚好已经跑完三圈儿到了大演武场里面,因着恰好离得近,看到了殷鹤、黄彻仍然胶着着紧跟到达。
郭攸朝谭净好使了个眼色。谭净好本就看着黄彻不对,郭攸这般一弄,她就确定了,黄彻实则有余力,但他没去与郑均争夺第一。
虽然只是个跑圈儿。
但他装作与殷鹤争第二了。
这……就蛮有意思的。
这令她想起了郑均与郑景郑先生的祖孙关系。
还令她想起了昨个儿诗课上,卫尔恒认为贺正明贺先生将袁意送桃一事拿到课堂上来讲是带头传播花边新闻,他不赞同这种做法时,黄彻起身用一番花团锦簇的话给贺先生铺了个下台的台阶。
等三人团这批跑完三圈儿,班上还剩了大半在跑道上。而他们刚脱离跑道,喘着大粗气平复呼吸时,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第一二批的已经在摸弓了。
郑先生就在那里冲他们招手:“过来拿弓!”叫他们每人也去他脚边的大竹篓里拿一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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