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玉树,郁郁葱葱。
而在这美景之中,却站着一群穿着花衣裳的上清宫白虎殿弟子。
他们的存在,生生打碎了这片美景。
袁知州嫌弃地看着那帮“流民”:上清宫这帮人身上穿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红萼拍了一下站在她身侧的黑衣少年,又悄悄后退,躲到众弟子身后。
“要么把人留下,要么把你们的命留下。”那手持长剑的黑衣少年走出来,对着袁知州说道。
怪不得刚才不拦他一下,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真当他老袁眼瞎,他们换了一身行头,就认不出了吗?
还有那个在不断往后缩的顾先生,你后退我也能看见你,好吗?
枭梧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转头想得到提示,却发现本来站在他旁边的红萼,不、见、了!
一时间,双方都不说话,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凝滞。
红萼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既然你们不放人,那我们上!”
枭梧听到指令,为弥补方才他糟糕的表现,一马当先地冲出去。
其余上清宫弟子也都抄起家伙,装模作样地与袁知州带来的士兵“激战”了起来。
红萼见崔鸣一个人单挑了三个健壮的士卒,还隐隐有压制他们的趋势。她一边感叹崔鸣实力的进步,一边觉得他有些放飞自我了。
她重重咳嗽了一声,崔鸣应声而倒,捂着自己的手臂好似受了重伤。
袁知州嘴角抽搐:你们还能演得……更不走心一点吗?
红萼也觉得崔鸣这一手操作过于虚假,拿着不趁手的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了袁知州的脖子上,“放人,不然我杀了他。”
袁知州默默看着红萼,他的一双绿豆小眼,好似看破了一切。
红萼被这么看得尴尬:他这是……认出来了?认出来也没事,反正他们只要死不承认就好。
然而袁知州心中并无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想法。
他心下一计较,就朝红萼等人跪下来了,用他浮夸的演技大嚷,“好汉饶命,这些人你们带走吧。”
他又利索地爬起来,后退几步避开红萼的剑尖,一挥手,“囚车留下,我们撤。”
他一声令下,作张惶状,扔下人就跑了。士卒们犹豫片刻,只能够跟着他们的知州一起撤退。
离开的袁知州心里美滋滋:就让袁冰与上清宫神仙打架去吧,他在旁边看看戏,岂不美哉?
留下傻眼的上清宫众弟子:傻子都能看出来他在演,袁知州是不是今天吃错药了?这么轻易地就把人救出来了,好没真实感啊。
“顾师姐,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安置这些人?”崔鸣将蒙面巾一把拉掉,向红萼问道。
红萼将宝剑收鞘,还给它的主人,“你们先在城外给他们另找个地方安置。”
她的目光又在崔鸣与枭梧之间游移,“枭梧同我去知州府,找一趟袁公事。”
枭梧点头。
“顾师姐,那我呢?”崔鸣叫嚷。
“你留下来,给他们安排住处啊。”红萼说。
她本来也有考虑过带上崔鸣的,但崔鸣一遇上有关衢州的事情,就太容易激动了。还是枭梧省心。
崔鸣踩着地上的枝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去知州府,能算我一个吗?”
红萼拍了拍崔鸣的肩膀,目光沉静,“崔师弟,你自从来了衢州,遇事便不冷静。若你一直是这个状态,我怎放心带你去呢?”
“抱歉……”崔鸣自知理亏,默默走向其他弟子方向。
风拂叶落,他的背影萧瑟落寞。
*知州府*
“你说什么?暴民被上清宫给劫走了?”
“不是上清宫……是作流民打扮的上清宫弟子……”袁知州在袁冰面前气势都矮上了一节,他弱弱地纠正袁冰的错误。
袁冰冷笑,“陈先生就这么放任他的师弟师妹,为所欲为么?”
“当时陈先生不在场,是顾先生带的头。”
袁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桌,姿态优雅,“这顾红萼拜入玄辰宫主门下,声望一路水涨船高。不过,她还真就当自己是下一任宫主了不成?再这样下去,可就要碍了某些人的眼了。”
“袁公事说的,可是苏犄先生?”
袁冰轻笑,“可不就是他么。苏犄闭关太久了,久到新弟子都要不知道他了。想当年,也是个狂妄的主。”
有门童来报,“顾先生来了。”
“快请。”袁冰微笑道。
红萼领着枭梧,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她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袁公事,那些灾民不过是受人蛊惑,罪不至死,您可否网开一面?”
袁冰抬眸,慢条斯理地道,“顾先生所言,是哪一桩事?”
袁知州向袁冰附耳说了几句。
他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今日城外闹事的暴民啊。”
“顾先生,如今衢州动荡,人心惶惶。这些暴民散布谣言,聚众闹事,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袁冰道。
红萼抱拳,“袁公事也说了,现在疫病突发,灾民惶惶度日。红萼认为,如今需要给予百姓的,不该是冰冷的兵器,而应是朝廷的关怀。”
“关怀?”袁冰摇头,“若关怀可以让暴民顺服,还要牢狱干什么?”
红萼着急,“我不是不让你们惩罚那些闹事的人啊。闹事者是该严惩,但杀无赦是不是过了?”
袁冰面含微笑,却是寸步不让,“本官心意已决,还请顾先生不要为上清宫抹黑,尽快将劫走的流民送还。”
“什么劫走?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红萼揣着明白装糊涂。
“顾先生,我与你明人不说暗话,包庇暴民,可是重罪。就算你是上清宫弟子,也无权干涉官府的决定。”
袁冰心道:若这顾红萼如此不识时务,她也算落一把柄在他手中,日后亦可牵制上清宫……
“那本宫可以吗?”
袁冰面色一变,他的美好想法才刚刚萌生,这就被来人给撕碎了。
此时此刻,红萼听到这道声音,简直激动得想落泪。
她仰着头,欣喜地望着来人,“三殿下!”
司马霁步入堂内,先是向红萼笑着点头,又看向袁冰,脸上的笑意不再。
袁冰的身体微微向后仰,牵强地笑了笑,“三殿下。”
司马霁逼视袁冰,“上清宫无权干涉袁公事的决定,那本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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