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薨逝,京中各寺庙宫观鸣钟三万下。
灵堂外,嘉阳公主枯坐在石凳上,听着耳畔不绝的钟声,失声痛哭。
公主的贴身侍婢萝黛穿过竹林,绕了好几个圈子,才在竹林深处的凉亭里寻得了自家主子,“公主……”
嘉阳公主没有理会萝黛,自顾自垂着泪。
萝黛将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到一边,轻轻拍着嘉阳公主的背,直到公主哭声渐止,方才停下。
她道,“公主就用些午膳吧,不然这身子怎么受得住?”
嘉阳公主凝泪不语,萝黛便将食盒打开,将素斋一一摆上桌。她刚想再劝两句,却见嘉阳公主起身,推了一把她,道:“本宫用不用膳,岂容你来擅作决定!”
萝黛脚下没站稳,失足便要落下石阶。这石阶下是一排石子路,要是摔下去,非破一层皮不可。
嘉阳公主没料到,伸手便想去拉,但却摸了个空。眼见着萝黛便要摔下去了,竹林那头窜出来一道白影,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萝黛惊魂未定地向他道谢。嘉阳公主也在打量他,视线落到他腰间的玉佩上。
这身装扮,她再熟悉不过,乃是上清宫的装扮。而玉佩上所显示的身份,让嘉阳公主吃了一惊。她心中已对来人身份,心中有数:能在这么小的年纪,便任四象弟子的,除了红萼,便只有……
“上清宫云濯,拜见嘉阳公主。”
“云先生快请起,方才多谢云先生出手,救了本宫这个粗手笨脚的奴婢。”
既然云濯在此,那么陈徽……应当也在这附近。
嘉阳公主向远处望去,果然看见了穿着白袍的陈徽。她先一步叫住了陈徽,“陈先生。”
陈徽上前行礼,余光瞥见一口未动的饭菜,“公主切莫忧思过度,要多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本宫的身体,便不劳陈先生费心了。”嘉阳公主不但伤了神,身体也觉得僵硬得很,她坐回石凳,让萝黛收拾碗筷。
她又有感而发道,“这后宫之中,昔日深受隆恩的几位娘娘,你看他们在大殿上哭得真切,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便不得而知了。枉父皇还待她们那么好!”
嘉阳公主所指,便是她深恶痛绝的袁贵妃一党。
先帝在时,对他们这一对皇后所出的嫡子嫡女,是宠爱有佳。她想着昔日与先帝相处的种种,便又红了眼圈。
陈徽见嘉阳公主双眼浮肿,又念及她不过二八年华,便痛失父亲,心头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这个老爱跟在他后头的姑娘,此时眼中充满了痛楚,再也没有往常的鲜活劲儿。
他本不想再多言,却忍不住说道,“公主便是不顾惜自己,也该为关心你的人想一想,太后娘娘和陛下定是不想看见您这般一蹶不振的。”
嘉阳公主恍惚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太后”说的是她母后,这“陛下”说的是她阿兄。
“陈先生,您难道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么?没有听清本宫方才说什么吗?”嘉阳公主心情不好,对身边的人都采取无差别攻击。
“是徽僭越了。”
陈徽带着云濯退下。
嘉阳公主也往相反的方向行去。她走得很快,走了好一段路后,对萝黛道,“去小厨房把饭菜热一热。”
萝黛欢喜地应了声,“嗳。”
主仆二人行了一路,却发觉前面有骚动。
嘉阳公主对萝黛下令,“你去看看,前头怎么回事儿?”
萝黛叫住里面领头的人,问了几句话,将那人领过来,道:“回禀公主,珍太妃在灵堂上晕倒了,太后命太医来诊脉。珍太妃有喜了。”
遗腹子?她倒是运气好。
嘉阳公主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
萝黛低着头说道,“这珍太妃的兄长何逐云,乃是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位高权重,又立下大功。若珍妃诞下皇子……”
“这你便不懂了吧,殿前司与侍卫亲军司相互掣肘,这禁军可不是他何逐云能一家独大的地方。”
“可殿前司公事袁冰,终归不是陛下的人……”
嘉阳公主弹了下萝黛的脑壳,“你一个小小宫婢都能想到的事,皇兄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且看着吧,过不了几日,沈表哥便该去殿前司走马上任了。”
“公主是说沈国公?”
“本宫还有第二个表哥吗?”嘉阳公主冷笑,“若真有人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皇兄第一个饶不了他。”
……
司马瀚坐在龙椅上批阅公文,他至今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这么早便驾鹤而去,给他留下了一副重担。
虽说吴王一党已被铲除,但袁贵妃依旧有袁冰这个帮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皇位。西面有个凉王,豢养私兵,脱离朝廷控制,像个不定时炸弹,随时有爆炸的危险;北面还有北昭,时刻想扑上来撕咬大雍的领土。
眼下,还是先让沈乐端空降殿前司,任殿前司都指挥使,把袁冰的权利架空为好。
司马瀚这刚准备下旨,却听御前太监道,“陛下,沈国公来了。”
沈乐端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何事这般行色匆匆?”司马瀚问。
沈乐端附耳道,“陛下,传国玉玺找不到了。”
“你说什么!”司马瀚挥退所有宫人,关上紫宸殿的殿门,这才又看向沈乐端。
沈乐端跪下,冷汗自他的额头滴落在紫宸殿的石阶上,“陛下让臣带着宫人去取玉玺,只是这玉玺……”
他打开装玉玺的锦盒,里头是空的,“……它不见了。”
司马瀚拿起锦盒,“可有走漏风声?”
若是让有心人知晓了此事,只怕会拿它来大做文章。
“陛下请放心。臣已将知情的宫人都看管了起来,此事暂未泄露风声。”沈乐端回禀道。
“你暗中带一队人马去寻……”司马瀚顿了顿,“不行,此事交给你来办,只怕太过引人注目。这可该如何是好?”
沈乐端提议,“陛下,我们有一人,屡破奇案,能力卓著,可自由出入宫禁。且其平日里行事无忌,由她来调查此事,不会引人怀疑。”
“朕怎不知东宫还有这等奇人?”
“正是您的未婚妻,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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