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阿塔木师兄的解惑。”薛衔青踏出阿塔木府。
“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便是。”
薛衔青向阿塔木深深一拜，背着药箩缓缓走回玄武殿。
“老薛！”
吓了一跳的薛衔青定睛一看:树上窜下了个顾师姐。
薛衔青慢条斯理地问道，“顾师姐怎么……”
“十万火急，向你打听个事儿！”红萼火急火燎地打断他的话，“你认识苏犄师姐么，她是玄武殿哪一脉的？”
薛衔青边走边答，“玄武殿幻术一脉，与宫主、董殿司同出一脉。两年前，他因为擅自杀了一位贪墨军饷的主簿，至今还在玄武殿闭门思过。”
“还在思过？老薛你这个消息过时了啊！”红萼挥了挥手，“我今日见到她了，她还邀我明日演武场见呢。”
薛衔青沉下脸来，“顾师姐可要小心应对。他性情古怪，好恶不定，是玄武殿同辈之中公认天赋最佳的一位，不少人都觉得他会是下一个玄辰宫主。”
红萼停下步子，按住薛衔青的肩膀，“我不是来同你说这个的，我跟你说……”
她将在山门发生的一切，同薛衔青说了一遍。
薛衔青捧腹大笑，“哈哈，怎么可能，苏犄师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郎君啊！”
“男……男的？”红萼惊得说不出话来，“苏师兄的爱好……挺别致的啊……”
红萼拍了一下大腿，“不行！我要快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五！”
“顾师妹，可算找着你了！”一名执事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嘉阳公主来了，正在圆极殿等你。”
红萼只好先跑去圆极殿见嘉阳公主。
刚走进偏殿，便见嘉阳公主坐在那儿品茶，满头珠翠看得红萼晃眼睛。
嘉阳公主一见红萼来了便放下茶盏，热情地迎了上来，“红萼，你可算来了！我托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红萼心里“咯噔”一下，她望着嘉阳公主期待的眼神，艰难开口道，“陈师兄他这几日没空，让我们几个自己玩。”
嘉阳公主跺了跺脚，“你是怎么同他说的，你可有告诉他，我也会来？”
“这个嘛……”红萼老实交代，“未曾。”
嘉阳公主环上红萼的手臂，身子贴着她，“这次就算了，你下一回就说……就跟他说……我也会来……”
说完，飞霞浮上她的面颊，她眼中的光彩似要溢出来了。
红萼点头，“保证完成公主之令。”
嘉阳被红萼的样子逗笑，“哪来什么公主之令。”
两人嬉笑打闹了一阵，嘉阳便告辞，“我便先走了，等你什么时候扫完山门了，记得进宫陪我说说话。自从书院结业，成日里无聊死了。”
红萼应下，嘉阳公主满心欢喜地走了。
斜光穿过朱户，槛外的愁菊亲触红萼的衣角。
肩负着重任的红萼压力山大，哭丧着脸:陈师兄油盐不进，要怎样才能打动他呢？
她在石径上徘徊，思索着对策。
对策没想出，倒是想出了个能想出对策的人。
怎么说嘉阳也是他阿妹，他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浮生斋*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今日的浮生斋大门紧闭，门口没有点灯，一楼一片漆黑。
红萼走到门前，旁边挂了块“歇业”的牌子，牌子上积了一层灰。
一点幽光自二楼透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
面对这样的浮生斋，红萼却步了。
良久，她才下定决心，扣响门扉。“笃笃”的声音在幽巷里突兀地响起。秋风萧瑟，乌鸦立在枯败的树上，“嘎嘎”的叫声伴着红萼的敲门声。
“沈画师在吗？”
书童打了个哈欠，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谁啊？”
“大方，是我。”红萼说。
书童听见她的声音，在门前停了脚步，刚刚放到门栓上的手又收了回来，“原来是顾姑娘，我们家郎君不在，您请回吧。”
胡说，她明明听得到司马霁在楼上磨墨作画的声音。
“不见我？沈画师又有作业要赶了？”她的声音在幽寂的古巷里回荡，也传入二楼那位正在作画的人耳中。
他轻笑，片刻又叹了口气。
大方话语里透露出生疏，“您甭乱猜，咱们郎君病了，正在养病。”
“病了？”红萼关心道，“他病得重不，几日能好？”
“郎君病得很重，需要静养。”大方说话声很生硬，“您请回吧。”
红萼碰了一鼻子灰，失落地走了。
走了没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浮生斋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二人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相触了。
司马霁慌忙将视线移至别处，复又坦荡地直视红萼。
红萼像上回那样向他招了招手，唇角绽放笑意。
司马霁的反应却如同深秋的一桶冰水，泼在红萼身上。
他没有笑，甚至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面无表情地淡淡望着她。
红萼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霁，他眼底的凉薄，让红萼打了个寒颤。
呼吸有力，面色红润，这哪里像是一名病人？
司马霁抬手，放下窗纱，隔绝二人视线。
此时的司马霁，是那样的陌生。
红萼吹着萧索的秋风，手脚冰凉，冰意蔓延，凉彻心底。
她如灵魂出窍一般行了一段路，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春风楼。
她被叫住，“阿姐，来吃酒吗？”
是顾鹄。
她大步跨入酒楼，将银两拍在桌上，“小二，给我来两坛最烈的酒！”
红萼一杯一杯地痛饮，大脑在晕乎乎的状态之下停止思考，什么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渐渐地，她意识开始涣散。
她依稀知道顾鹄夺走了她的酒杯，说道，“阿姐，你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
她一个人在黑暗之中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一团光亮出现在远方。
她睁开眼，见到了顾鹄那张娃娃脸。
“什么时辰了？”睡糊涂的红萼问。
顾鹄晃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阿姐，你可算醒了！刚刚有弟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你醒了就赶紧去演武场。”
红萼瞬间清醒: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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