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果真在正殿碰见了玄辰,玄辰带着她走出了圆极殿,在一驾装饰华美的马车前停下脚步。
“来。”玄辰伸出手,想让红萼扶着他的手登上马车。
红萼此时是有一些犹豫的:她的师父许是将她当成寻常不会武艺的小娘子了,比这高一倍的她都能不借助任何外力登上去。但这毕竟是师父的一番好意……
思及此,红萼道了声谢,扶着她师父的手登上了马车。
一撩开车帘,这马车里的空间比红萼坐过的任何马车都要来得大,又因未曾放置任何摆设而显得空旷,就是坐上七八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红萼向刚登上马车的玄辰感慨道,“师父,您这马车里面和外面看起来很不一样啊?”
玄辰道,“你师祖好金银玉石,差匠人造了这一辆马车。我继任后只是把里面的布置换了,继续这般用着。你若是不喜欢,可以随你的喜好来布置。”
红萼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忙摇手,“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夏天清爽凉快。”
玄辰淡淡笑了笑,阖上眸子不再说话。
没了人和她说话,红萼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手心里都是汗。
玄辰听得红萼心率加速,便知她紧张。他睁开假寐的眼,摸了摸红萼的头,“不要怕,放轻松,除了——”
他在红萼的掌心写下“命格”二字,接着说道,“那些忌讳的话不要说,陛下问你什么你如实答就是了。便是说错了,也还有为师在。”
玄辰的话让人不自觉地信服,红萼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她弯起眼眸,应道,“嗯,我会记着的。”
*紫宸殿*
太监通传道,“陛下,大国师携弟子拜见。”
那坐在至高无上位置上的人停下笔,说了一个字,“宣。”
“宣大国师、顾先生觐见——”
红萼跟着玄辰进了紫宸殿,玄辰如何做她便也依葫芦画瓢如何做。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不敢随便乱看。
“免礼平身。”红萼听得一道苍老的声音说道,哪怕这声音再如何威严,也不能掩盖声音中生命力的流逝。
“谢陛下。”玄辰与红萼谢恩,起身。
那上首的人心情好像很好,“朕听说国师收了个徒弟,还是个小娘子,十分好奇。便想好好瞧瞧这日后上清宫第一位女宫主、我大雍朝第一位女国师,是有何过人之处啊?”
玄辰一一应答:“我这徒儿出身贵族,却有一颗侠骨丹心,资质亦是不俗,实属难得。我不忍明珠蒙尘,故而力排众议,收作徒弟。但要说日后她能不能做上宫主,并非我一人能够决定,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哈哈,国师自己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人物,却对顾娘子的资质赞不绝口,可是觉着这顾娘子日后能超越你啊?”
“不,陛下。”玄辰的目光移向殿外的石阶,眸光平静无波,“我认为,百年之内,无一人可超越我。”
“国师当真自信,”皇帝哈哈一笑,却是话锋一转,“那天命之人比之国师又如何呢?”
玄辰道,“天命已不存于世,自无法与我相比。”
“借国师吉言。”皇帝又将注意力移到红萼身上,“你就是安平伯府的顾红萼?朕先前听嘉阳提起过你,说你巾帼不让须眉,得了去年骑射课的头名。有你先祖风范啊!”
“陛下谬赞了。”红萼一直低着头,双手置于腹上,立得很是端正。
皇帝见她这样,兴致缺缺,很快便只留下了国师议事,请她移步偏殿。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转头——
那人着紫袍衫,束金玉带十三銙,足着丝履,手上提着一个金丝鸟笼,鸟笼里有一只白鹦鹉。
暖阳,古木,香草,还有他的笑颜,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瞳。
“小卓子,你进去通传一下。”他拍了拍鸟笼,“我有个惊喜要给父皇瞧。”
那唤作小卓子的太监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殿下请稍等,陛下正在与国师议事……”
他似有所感,目光越过重重草木,与红萼迢迢对视。
他眼中丝毫没有在此地以这种方式被红萼识破身份的惊讶,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
“顾先生,这边请——”
红萼收回目光,跟着小太监继续向前走。
心头涌起波浪:那位殿下,竟然是沈暄!
红萼问道,“刚刚站在殿外的,不知是哪位殿下?”
小太监乐呵呵道,“乃是陛下最宠爱的三殿下。”
“原来就是‘瑶花琪树’霁殿下,果真名不虚传。”
她笑了笑,敛下眸子。
*
红萼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毛笔,听着堂上的师兄说着“之乎者也”,思绪却是飘到了那日见到司马霁的紫宸殿:
最受宠的皇子?司马霁那日在她面前对皇上用的可不是敬称,言辞之间对当今圣上有诸多不满。而且他化名“沈暄”,浮生斋里还有一个沈小郎君,他与沈家的关系竟出乎预料得很好?这皇宫里的水果真很深啊!
她又摇了摇头,心道:这与她又有何干呢?如今的她就是想蹚浑水也没有这个资本啊。
“顾师妹可是有疑惑?”见她摇头,授课的师兄点了她的名字。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师兄走到她的身边,和颜悦色地道,“何处不懂?”
红萼将《道德经》举起,遮住自己的脸,回答道,“全部。”
坐在她旁边正在打瞌睡的崔鸣被惊醒,茫然地问他前面的薛衔青,“下课了?怎么这么安静?”
薛衔青用眼神示意崔鸣,可惜他还迷糊着,“老薛,你眼睛怎么了?”
他开始收拾自己的桌面,一转头对上了黑了脸的授课师兄,“白、白师兄……请问此处何解啊?”
他忙在摊开的书本上随手一指,正巧指在了他上课时的涂鸦上。
那白姓弟子指了指薛衔青,又指了指红萼,嘴唇动了动,终是一拂袖,“唉,孺子不可教也!”
阿五望着那师兄远去的背影,凉凉道,“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他们刚来上清宫四日,每日便气走一位给他们授课的师兄师姐。
“这可怎么办?风殿司说,若是我们再把白师兄气走,他就亲自来给我们上课。”陆茗烟想了想风曦清给他们上课的样子,捂住脸。
崔鸣眨了眨眼,“那就……把他也气走?”
他们还没商讨完对策,晨钟已敲响。
陈徇看着心不在焉的红萼和气定神闲的崔鸣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今日各殿殿司要给新弟子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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