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梧师侄也请出列。”
云濯的目光在二人之间穿梭，迟迟不说话。
苏犄师弟经验丰富，动作熟练，但……个人色彩太浓厚。
枭梧师侄虽然招式还有些不熟练，但每一招都能刚刚好打在点上，对身体的控制力惊人。
他选谁好呢？
苏犄脸色越来越黑。
云殿司还在犹豫些什么，他难道还不如一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况且，这小弟子还是他的手下败将！
有选择困难症的云濯犹豫不决，“先这样，你们二人都练着，我过些时日再做决定罢。”
若是枭梧能将熟练度提上去，他来做阵眼，许最为合适。
一直默不作声的枭梧点点头，算作回应。
苏犄气急，却做不出违抗命令的气话来，闷闷不乐地站到一边练习。
枭梧回到队列，红萼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真给咱们新晋弟子挣脸！”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红萼也卯足了劲，一门心思想提升自己与团队的配合度。
就连晚上回了圆极殿，依旧找个空地便拿着木剑练习。
这一日，打更声响起，竟是子时已到。红萼收了剑，准备归寝。
她抬眸，便撞入玄辰的眼瞳。他就站在屋檐下，不知在那里看了她多久。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道。
红萼用袖子抹了把汗，“师父不也没睡？”
玄辰递上一方白帕，“你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得晚，会长不高的。”
会长不高的……长不高的……
红萼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她的个子的确不算太高，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红萼接过白帕，擦了把脸，鼻尖萦绕着帕子上的冷香。她悄悄将染上污渍的帕子藏到后背去，跟着玄辰走向大殿。
轻风一拂，夜凉几许，枝头金黄的桂花如雨般簌簌落下，铺满一地，香气扑鼻。
“你每日都要练到这么晚？”
玄辰肩上也铺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红萼强忍着自己伸手替他拂去的冲动，回答道，“没有，这几日不是在准备寒衣节上的表演么，我和大家的动作老不一致，只能回来勤加练习啦。”
红萼想起云濯被她气得跳脚的样子，像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对玄辰说道，“师父是没看见啊，云师兄今日被我气得不轻。他横鼻子竖眼睛的样子，可不多见。”
“云濯今日责骂你了？”玄辰淡淡问道。
红萼慌忙摆手，“是我自己和大家动作不一样，云师兄责骂两句也是应当的。”
玄辰点点头，不再说话。
红萼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寒衣节那一日……师父会来看表演吗？”
“自是会的。”他跨入大殿。
他这徒儿是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
红萼紧随其后一蹦一跳地跨过门槛，说出的话打破玄辰的猜想，“那师父您可千万不要看我！”
“为何？”
“您见了我的表现，大概是会想把我……逐出师门的。”红萼用手捂上自己的眼睛，又透过指缝观察玄辰的神色。
玄辰:“……”
翌日，四殿殿司难得齐聚，在圆极殿共同汇报公务。
日常汇报结束之后，几人常会闲聊几句。
玄辰没头没脑地提起了寒衣节的祭祀一事，“云殿司，新晋弟子排演武阵，经验不足，你多包涵。”
云濯诚惶诚恐地应下。
几人又聊了几句，纷纷告退。
玄辰叫住陈徽。
陈徽满腹疑惑地留了下来，却听玄辰道，“陈师侄，寒衣节将至，新晋弟子承受压力过大，你有何良策？”
师叔这是心疼顾师妹了吧？
陈徽揣度着玄辰的心意，反问道，“给他们放天假？”
“可行。明日是祭秋，给他们放一天假罢。”玄辰说道，“晚上山下还有灯会，你陪着他们去罢。”
祭秋，是大雍特有的民俗节日。这一天晚上，年轻的少男少们可向心仪之人赠予花灯，表露心意，若对方接受花灯，则表示对另一方也有意。
如今民风开放，也有大胆者在这一天直诉心意的，更有年轻友人三三两两接结伴赏灯的。
陈徽一听要带着红萼一帮人出去玩，脑海里回想起红萼搞事情的水平，忙推脱道，“这……我还有公务……”
“明日你也放假。”玄辰一句话，让陈徽无法再推脱。
当红萼从云濯口中辗转听到此事时，提笔就是给嘉阳公主去了一封信。
祭秋，多好的机会啊！一来二去，两人说不定真能成！
为了掩盖自己的目的，她还邀上了张锦。
所以，当第二日几人在丹山山下集合时，陈徽看着多出来的人一愣。
他很快便恢复往日的神情，向嘉阳公主与张锦行礼。
“二位贵客，请上马车。”
陈徽庆幸自己今天叫了两辆马车，正好让嘉阳公主、张锦与陆茗烟一辆，他与他阿弟、薛衔青一辆。其余白虎殿弟子则全部骑上了马。
车队一路驶去。
嘉阳公主撩开车帘，向红萼说道，“这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红萼，你尝尝。”
她今日的声音明显放大了不少，一心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红萼接过小盏，轻抿一口，清甜的酒香在她的舌尖炸开，微微的酸涩正好衬得酒香淳冽。
“好酒！”她眼睛一亮，招呼陈徽，“陈师兄要不要尝尝，可好喝了。”
陈徽最喜欢喝梅子酒。
但此刻他却摇了摇头，劝红萼，“休要贪杯，若是还未游玩，便醉了，如何是好？”
红萼猛地摇头:眼睛一闭一睁，假期便过去了。不行，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发生的未来，她便忍痛将酒盏还给了嘉阳公主，再不提喝酒一事。
“我们来唱歌吧！”陆茗烟提议。
除了白虎殿的弟子不置一词，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她清唱了两句，马车里的人纷纷用歌声应和。
年轻男女朝气蓬勃的欢笑声，和着清风，在明月下传来。
就在几人说说笑笑之时，谁都没有发现，丽雅正在尾随他们。
她望着低眸浅笑的张锦，眸中迸发强烈的恨意，“我要将你的一切，都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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