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疏窗,秋雨淅沥。
一声梧桐一叶秋,一点芭蕉一点愁。
“熙儿,是你吗?”皇帝神情恍惚,痴痴望着江夕。
御前太监低眉敛目,只心道:今日的熙嫔娘娘与往日不大一样不仅仅是装束妆容不再浓妆艳抹,就连神情都与那位娘娘神似。
她在模仿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江夕眉间那一抹倨傲不屈,与皇帝记忆里的身影重合。
她没有行礼,翩然间便走上台阶,来到皇帝的身侧,手放在皇帝的肩上,替他按摩起来。
“是我。”
皇帝闭上眼睛,从眼前的梦境中抽离,“你素来喜欢华服锦衣,今日怎么穿成这样?”
江夕走下台阶,在原地转了一圈,衣袂蹁跹,清丽如莲,不染尘埃。
她的眼中溢满纯粹的喜悦,“这是尚衣局送来的新衣裳,料子是蜀地云锦。我素不爱这种颜色,本来是要压箱底的衣裳,今日一试,竟甚是合身,便想穿来给陛下看一看。”
皇帝点头,便算是回应。
江夕羞中带怯地望着皇帝,“陛下觉得臣妾今日好看吗?”
皇帝本想让她日后不要再这么穿,却见她一碧如洗的眼瞳里盛满了期盼,未施粉黛的面颊就像一颗还未熟透的水蜜桃。
熙儿在她这个年纪,父母娇宠,长辈疼爱,眉间从没有忧愁。
若是后来没有发生那些事,若是二八年华的熙儿站在这里,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他与她走到穷途末路,但……
此时此刻,江夕站在这里,仿若让他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若是站在这里的是她,他会怎么回答呢?
“好看,朕的熙儿穿什么都好看。”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原来,他会这样回答。
江夕掩面而笑,命下人送上来一盏花灯,“今日是祭秋,妾聊赠一盏花灯,愿君心似我心,岁岁朝朝长相守。”
说罢,她便羞红了脸庞,飞也似地离开了紫宸殿。
“陛下,这灯……”御前太监请示皇帝。
皇帝望着花灯,出了神。
在他都不记得的曾经,他好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就放在那吧。”皇帝倚着龙椅,阖上眸子假寐。
窗外飘着凄凄冷雨,大殿内冷冷清清,坐在至高位上的年老皇帝戚戚然。
良久,空寂的大殿响起他的旨意,“阿霁的‘病’,也该好了……”
*翌日中午*
红萼扒了两口饭菜,就准备继续去练武阵。
日子离寒衣节越来越近,她心底委实没底,只好多多练习,指望天道能酬一回勤。
她走到白虎殿殿前的广场,却见云濯与一郎君正在聊天,郎君的白衣比初雪还要洁白无垢,仿若不似尘世间人。
可不正是她的师父玄辰。
云濯见到红萼,便对她道,“顾师妹,宫主有事要嘱托你去办。下午的练习你不用再来,安心为宫主办事便好。”
红萼一听云濯这般说,顿时一凛:她现在已经是乾宫弟子了,师父一定有重大的任务要托付给她!
万丈豪情在她心中涌起,她拱手而道,“不知师父有何事嘱托红萼,红萼定当竭力完成!”
玄辰白皙如玉的手中拿着一檀木盒,红萼目不转睛地盯着缓缓打开的木盒。
她脑海中浮现了一系列江湖纷争,腥风血雨,血海深仇……
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扣,玉扣暗浊混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料子。
“你将它送去张丞相府,定要将其亲自送到张大姑娘手上。”玄辰将檀木盒装在一个锦囊里,递给红萼。
原来不过是送个东西……
师父,您真是我练武阵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红萼将木盒收好,神色颇为不情愿。
玄辰解释道,“张大姑娘身负凤命,却命中注定遭逢大劫,你的师祖观衡曾给她留下一道护身符。昨日,护身符已被触发,你将新的护符身给她送去。原来的那一枚石扣,也嘱托张大姑娘随身携带。”
红萼回想起昨日张锦的异常,暗怪自己只知在灯会上玩乐,却忘了保护好她。
她掂了掂小木盒,不放心地问道,“师父,这个护身符好使吗?我瞧这玉成色驳杂,会不会影响效用?”
玄辰:“……”
云濯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别说是一块玉了,就是地上随便捡一块石头,经由宫主加持,便也能成千金难买的护身符。”
这么看来,那她还要感谢师父没用石头,拉低上清宫的格调……
“的确,张大姑娘手里的护身符,便是当年你师祖用小石子做的。”玄辰用真实事例强有力地论证了云濯的说法。
红萼:“……”
观衡师祖,不愧是一位性格独特的高人。
她接过木盒,翻上屋梁,“那我去送了。”
玄辰看着在空中跃起的红萼,嘱托道,“记得换身便服,以访友的名义去拜访张大姑娘。”
红萼听见玄辰这般说,脚下差点没踩稳:这么麻烦,还要换衣服?
听了玄辰的嘱咐而换了一身便衣的红萼,骑着自己的白马,“哒哒哒”下了山。
行至丞相府,恰逢张鹤休沐。
张鹤摇着他的羽扇,“顾先生前来,所为何事啊?”
“师祖曾赠锦一枚护身符,今石扣碎裂,红萼奉师命前来,有一物要亲自交予锦。”
张鹤手中的扇子不摇了,他的眉头紧皱起来,浓重的忧虑在他眼中晕染。
恰逢此时,张锦穿过游廊,来到前厅。
张鹤向他的大妹怒斥道,“你的护身符碎了,为何不说!”
“我……”张锦讷讷欲言。
张鹤语气很重,“日后,安心在家待嫁,不许再出门!”
“石扣自己碎了,我也不甚放在心上,哪有阿兄说的那么严重。”张锦面色平静,说话声清泠泠的,好似一弯溪流,抚平人们的心房。
“你忘了观衡宫主说过什么吗?”张鹤的声音放低柔,“阿妹,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张锦望着庭院里的桂树,桂树长得枝繁叶茂,枝桠悄悄探出围墙,金黄花瓣随着秋风,飘向她不能看见的远方。
她的贝齿咬得嘴唇发白,神情沮丧,“可是……再不出去,便没有机会了……”
张锦恳求地看着张鹤,张鹤不为所动。
兄妹二人都不再说话。
红萼咳嗽了声,掏出檀木盒交给张锦,将玄辰嘱托她的话,一一转告给张锦,“此物乃师尊赠你的护身符,与观衡师祖的石扣放在一处,日日佩戴,可护你周全,切记!”
神神叨叨说完这些话,配上这么一身行头,红萼觉得,自己也是有做神棍天赋的嘛!
再说歇业多日终于营业的浮生斋,此时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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