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月上柳梢。
贺周坐在台阶上,翘着二郎腿,嘴里衔着草叶,“她总算是把账本拿走了?”
陈徽望着天空,呼出一口气,“是。接下来就是名册……”
“陈师兄,贺师兄,在聊什么呢?”红萼端着一盆瓜果从屋顶跃下,“吃吗?三殿下给咱们送来的。”
陈徽与贺周吓了一跳。
贺周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顾师妹啊,你下回能不能走正门?从上面蹦个人出来,多吓人。”
“贺师兄你平日里不也这样么?”红萼撇了撇嘴,将果盘递到陈徽面前。
陈徽摇了摇头,“你贺师兄是贺师兄,你是你,不可相提并论。”
红萼不情不愿地道,“好吧……”
“对了,”她在袖袋里不知翻找着什么。
贺周啃着苹果,斜眼瞄向红萼。
他眼见着红萼掏出了一本蓝皮账本。
这不正是他千辛万苦从吴王那里坑来的账本么?
贺周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难受地咳嗽起来。
“陈师兄,你将账本落在老薛帐里了。”红萼转头,“贺师兄,你怎么了?”
贺周摆摆手,“没事……”
陈师弟费劲心机,想尽办法,就是想不着痕迹地将账本给顾师妹送去。
结果,顾师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红萼将账本递给陈徽,“呐,我给你收起来了,现在还你。”
陈徽淡笑着接过账本,“多谢顾师妹。我说怎么这几日找不到账本了。”
“这是重要物证啊,陈师兄可要收好了。”
陈徽点头,一边将账本放回袖袋,一边瞥了红萼一眼,“顾师妹是今日发现的?”
红萼后退了一步,移开目光,“是、是啊……”
她隐藏在后背的右手攥紧袖口,手心渗出冷汗来。
“贺师兄你还要吃果子吗?”红萼将果盘端给贺周,眼底有些慌张。
等贺周又拿了两个果子,她便道,“我先走了啊。”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出了院子。
待红萼走后,贺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先前还想要用此事给顾师妹上一课,但她就是不中招啊。我看,是她给你上了一课啊。”
陈徽将账本翻开,随意翻看着,淡淡道,“谁说我错算了她的心思?鱼儿已经上钩了。”
贺周心中奇怪,“上钩了?难道……这账本,是假的?”
“也是……以你阿弟和陆师妹的水平,弄一个冒牌货,也不是弄不出来。”贺周觉得自己真相了。
陈徽笑着摇头,“账本是真的。”
这下,贺周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但陈徽也并不准备告诉他,只坐在那里品了口清茶,“她既已收下我给她的第一份‘礼物’,那第二份也一定会收下。”
另一边,红萼绕到假山后面,在陈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的地方,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这做了亏心事,就是心虚啊。
“我把这果盘也拿给老薛尝尝。”
红萼平复了心情,便继续踏上分果盘行动。
三殿下送来的水果算是稀罕物呢。如今连粮食都缺,谁还有闲钱买水果。
红萼提着个果盘来到城外,自阿塔木与医脉弟子来后,疫区便焕发了新的活力。
几个年老的村妇宝贝似地抱着鸡蛋篮子,探头探脑地在帐篷附近张望。
守门的弟子劝道,“大娘,您别在这儿转悠,小心过了病气。你们可是想将这吃食送给疫区的亲人?这儿你们也进不去,不如把它给我,我给你们送?”
村妇摇头,将鸡蛋篮子抱紧,“这是咱们给顾先生的谢礼,谢谢她让咱家小子免于一死啊!”
“顾先生,你们说的可是顾红萼先生?”
“我们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她在那天杀的狗官手里,救下了我孩儿的命!”
弟子指道,“喏,你们说的顾先生,就在那儿。”
忽然被指的红萼有片刻的愣怔,再一眨眼怀里便被塞了一筐鸡蛋。
她看着这一张张完全陌生的脸,说道,“你们……认错人了?”
农妇们收回鸡蛋,“你可是前几日救下了闹事者的顾先生?”
“是啊……”
“那就没认错,就是你!”她们将鸡蛋筐重新塞到红萼怀里,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红萼眨了眨眼,“请问……你们是谁?”
“多谢你那一日救下了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
“还有我家那口子。”
“我阿爹那一日也在薛先生帐里闹事。”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红萼也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这几人只怕是那一日闹事者的家属们。
她将鸡蛋重新推回去,“大娘,你们的谢意我心领了,但这礼我不能收!”
红萼的目光一一掠过她们面黄肌瘦的脸上:这些人都揭不开锅了,只怕费了不少力气才弄来了鸡蛋。这些鸡蛋,太贵重了。
她留下鸡蛋,一溜烟地跑了。
“顾师妹!”红萼入了帐,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转身抚胸道,“老崔,你作甚吓人?”
崔鸣调侃,“跑这么急,你后面是有豺狼虎豹在追你?”
“豺狼虎豹没有,热情似火的大娘倒有一群。”红萼将果盘放到桌上,“来来来,快来尝一尝新鲜的水果。”
崔鸣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嘴里还叼着一个。他将果子放到手腕处,腾出只手来又准备拿。
陆茗烟一巴掌拍开,“给别人留一点。”
红萼感慨:这两人现在倒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薛衔青与阿塔木也用清水净手,满面喜色地走来。
“药方调配得怎么样了?”红萼关心道。
薛衔青笑道,“顾师姐,我正要让老崔去找你呢。咱们这药啊,已经成功找出所有珍贵药材的廉价替代了。”
红萼听了,也心中一喜,“谢天谢地,这些病人有救了!”
阿塔木与薛衔青在果盘里挑水果吃,红萼眼睛随意一瞥:咦?
她又不动声色地重新看向桌上那卷簿册,狂喜满溢心头。
这不是名册么?
感谢陈师兄丢三落四的毛病!
一回生,两回熟。红萼轻车熟路地将名册收好。
“顾师姐,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呢?”崔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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