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抹春意已悄悄踏入京城,冰雪消融,绿芽初萌。长街古道上,人群熙熙攘攘。
潺潺溪水缓缓穿入浮生斋一隅,溪流上架着一坐九曲桥,桥上立着一位青衣郎君。
青衣郎君身前放了一个画案,画案边上摆着一个白釉狮耳三足香炉,香雾自炉中袅袅升起。
他口中哼着清越婉转的南调,悠闲自得地作着画。
“主子,顾先生出事了。”
司马霁手一滞,浓墨自笔尖滴落,在丹青之上层层晕染,再也辨不清原本所画之物。
“她怎么了?”司马霁搁下笔。
胡玖:“何逐云率领五百神武军亲卫入吴,遭遇伏击。神武军全军覆没,顾先生不知所踪,只有何逐云一人,逃了出来。”
“她在何处失踪?失踪有几日了?何逐云可有派人去搜寻?”司马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胸口的心却一直不安分地剧烈跳动着。
胡玖一一回答道,“三日前,顾先生于大雍与南疆交界处失踪。当时章奉带着一千骑兵围堵何逐云,顾先生为让何逐云脱身,以命搏命,斩杀章奉,制造混乱,只怕……凶多吉少。”
司马霁瘫坐在石桥栏杆上,冷笑了一声,骂道:“哼,她逞什么能,做什么英雄?这下好了,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胡玖依旧向司马霁道来战场情况:“衢州虽没了章奉,但如今吴王亲自挂阵,拼死反扑,何逐云自顾不暇,抽调不出人手来搜寻顾先生。”
“砰”
司马霁踢翻画案,一副副价值千金的画作沾上污泥,又被它们失魂落魄的主人践踏。
他怒极反笑,“好得很,真是好得很!那何逐云稳坐都指挥使的位置,本以为是个有能耐的,没想到也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胡玖第一次见到司马霁发那么大的火,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大实话,“洪洲兵力本就不足以抵抗吴王的三万大军,若非有何逐云坐镇,此时洪洲只怕也要失守。他正向各地抽调兵力,不日便能集结神武军进行反攻。”
司马霁也冷静了下来,“胡叔,你立刻去给安平伯府送消息。王家在南边的势力,找个人比我们容易。”
“我们的‘眼睛’看见张鹤出了东宫,马不停蹄地往安平伯府去了。此时,安平伯夫人只怕已得到了消息。”
“那就好……”司马霁坐回栏杆上,却是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他倏地站起身,径直往浮生斋厢房走去,“胡叔,立刻收拾行礼,我们今晚便南下。”
“殿下,万万不可啊!”胡玖劝阻,“如今洪洲是多事之地,我们以何理由出现在那里。”
“我自有合适的理由,你快去安排车马。”
*安平伯府*
张鹤向安平伯夫妇请辞,“安平伯、安平伯夫人,请留步。”
他登上离去的马车,留下愁眉不展的夫妻二人。
安平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呐?”
“不急,我已向阿弟去了一封信,让他帮忙寻红萼。”安平伯夫人眸光幽深,“便是王家没本事寻人,相公,你别忘了,还有‘贵人’。”
安平伯很轻易便被安抚了,“也是,毕竟是亲……”
“咳咳”安平伯夫人清了清嗓子。
安平伯自知失言,忙在一旁呐呐不说话了。
说曹操曹操到。
拢羽向安平伯夫妇行礼,“夫人。”
“拢羽,你如今能否立即与你家主子取得联系?”安平伯夫人问。
“自是可以,我西凉雄鹰,可日行千里。”拢羽拍着胸脯说道。
她心中疑窦突生:为何安平伯夫人要特地找她说这个?
拢羽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问道:“可是姑娘出事了!?”
安平伯夫人点头,“红萼此行遭遇吴王伏击,生死未卜,毫无音讯。且,何逐云至今未派出人手寻找红萼。”
“你说什么!”拢羽半弯着腰,浑身气得颤抖,竭力想克制自己的情绪。
吴王竟敢让姑娘沦落到如此境地!还有那个何逐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主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夫人,我立即去传讯。”拢羽顾不得隐藏自己的武艺,运起轻功便跑没影了。
安平伯夫人压着心事,慢悠悠与安平伯走回正院,一言不发。
她当初为何要同意红萼入上清宫?上清宫给红萼带来的,不是庇护,而是灾祸!
安平伯见安平伯夫人眉头紧锁,将她揽到怀里,“你不要担心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而当初明明脱困了的红萼,此刻到底在哪里呢?为何还未回到洪洲?
行走在密林之中的红萼,想起这三日的遭遇,忍不住捂住脸:她的这场逃亡之旅,就是一个笑话。
她,迷路了。
她,迷路了整整三天,并且看这势头,还要继续迷路下去。
红萼正叹着气,哀愁自己的未来之时,与一条蟒蛇四目相对。
“蛇兄,你知道去洪洲的路吗?”
回答她的,是蟒蛇的一张血盆大口。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动的就是口。”红萼掏出枯山鞭,一鞭子下去,蟒蛇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死透了。
红萼美滋滋地上前收割战果,“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瞧,这个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总不见得真向那些想把她当成盘中餐的蟒蛇问路吧?
她刚刚好像真的问了……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红萼晃了晃脑袋:她在这里呆太久了,都呆出幻觉来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笛声依旧顺着风飘来。
不是幻觉!
有人!
红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极速飞驰。
越来越近了。
她穿过茂密的古木,见到一名吹笛的小童。
小童身后是一断崖,断崖下有一个湖泊。一坐村落傍水而建,穿着异域服饰的村民正在地里劳作。
她简直感动到想要落泪:我的老天爷啊!终于见到活人了!
红萼距离这个村落还有一定的距离,她也不敢冒然跑到人家村子里去。万一这个族群排外,把她轰出去了怎么办?她找谁问路去?
她将视线落到吹笛小童身上,挤出了一个她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这位小郎君,你可知道去大雍的路啊?”
吹笛小童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话。
红萼一句也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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