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风沙席卷。
枭梧无情转身，毫不犹豫。
流民哀嚎，“求求您给点粮食吧，我们已经三日没有吃饭了。”
有人不停地磕头，“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撑不住啊。”
有人用枯糙的手拉扯红萼的衣裳，“这位女侠，求求您。给我们点吃的吧。”
“好。”红萼应下，走回马车去寻枭梧，打定主意要劝说他分出些粮食来。
她见到枭梧提着一袋干粮出来了，看分量，这是他们全部的粮食。
“小五，你这是……”
“我想把粮食，都给他们。”
枭梧问，“师父，陈师叔，可以吗？”
“银两是你的？你决定就好。”陈徽道。
枭梧的决定，便是留下了他们四人一日份的粮草，将剩下所有的粮食都分给了流民。
“真不愧是我徒弟，有我的风范！”贺周挽上枭梧的肩膀，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银子还够吗？”
枭梧坦白，“还够去衢州买一趟粮草。”
红萼耳尖地听见了，“先去衢州落脚？我没记错的话……崔鸣老家就是衢”
“衢州？我们便是从那儿过来的！如今衢州城只出不进啊！”
红萼道，“只出不进？”
“对啊，我们都是住在衢州城郊的庄稼人。田、地、房，全被这该死的洪水淹了！”
“那天杀的官兵！竟不许我们在城外住下。”
“武力镇压么？”陈徽低吟，“这倒是袁知州一贯的作风。”
“袁家人？”红萼笑道，“诸位，可有兴趣去会一会这袁知州？”
“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贺周摊手。
粮草都没了，他们必须要去一趟衢州。
红萼问流民，“你们接下来可有去处？”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去江城。”
“听说上清宫在江城专门办了个地方安置流民。”
“吴王仁义，愿收留流民。”
这次水灾，吴王竭力救助老百姓，得了不少民心。
而再看看中央派下来的袁知州，她只能长叹。
几人坐上马车，驶向衢州。
马车后，被救济的流民以跪拜表示感谢。
红萼看得心酸。
*衢州*
“干什么的！没看到不许进么？”官兵阻拦了红萼等人的去路。
陈徽欲拿出文书，却被对方不客气地推开。
“去去去！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进！”
红萼握住那官兵的手，官兵挣脱不得。
陈徽将文书在官兵面前展开，“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一张纸，一句轻飘飘的话。
那守门官兵双脚发软，红萼一松手便瘫倒在地。“各位大人……请、请进……”
马车驶入衢州城，不一会儿袁知州就闻讯赶来，对他们倒履相迎。
袁知州是一个与袁凝长得很像的胖子。嗯，主要就体现在体型上。
他现在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诸位先生可是为衢州流民而来？”
红萼刚想回答，身侧的陈徽便上前一步，说道，“正是。”
“快请入府一叙。”袁知州热络地招呼四人。
一路上，红萼便见陈徽在那各种套话，将衢州的情况摸了个门儿清。
待袁知州走后，几人待在知州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
贺周用手肘给陈徽来了一击，“若不是我早就知道，我们是处理吴地巫蛊案的。你这么说，我都要信我们是为水灾而来的了。”
“谁说不是呢？”陈徽在袖袋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张飞鸽传书，“白师弟如今滞留在通州，抽不开身，托我顺道为衢州安置流民出谋划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今日刚收到书信。”陈徽将信号弹给红萼，“顾师妹，你去城楼放信号弹，召集起所有在衢州的上清宫弟子。”
“是。”被点到名的红萼领命。
她郑重地捧着三枚信号弹，又将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飞奔了出去。
登上城楼，红萼点燃信号弹。
“砰砰砰”
三点红色的光芒在昏黄的天幕中绽放，持续不过几个呼吸，便渐渐消散。
红萼仰望天空，暗道:诸位同门，你们一定要快点来！
……
一名穿水绿色戏蝶襦裙的娇小少女，扬着甜美的笑，正在施粥，“不要挤，粥还有很多，每个人都能分到。”
她忽然抬头，望向天空，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喃喃道，“衢州城方向……三枚……红色……”
她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上清宫的紧急召令！”
……
“我来吧。”一名壮硕的少年毫不费力地扛起一袋米面，将它搬到临时搭建的厨房。
有人叫住他，满脸忧愁，“崔师弟，再过几日，此处便也要被淹了。城外又不许流民驻扎，我们该如何是好哇？”
“这……”崔鸣被难住了。
倏地，他抬头看向天空，笑容在脸上扩散，对那弟子道，“不用担心了！你看，有四象弟子来衢州，召集咱们集合了，衢州也终于能有个主心骨了！”
……
医馆前，流民歪倒一片。
药童望着那些流民，一边捣着药，一边在口中碎碎念道，“真是倒霉……活儿大了不说……还没工钱……”
“不可胡言！”药童边上的郎中瞥了一眼他。
药童撇了撇嘴，“薛先生，对不起……”
薛衔青收回目光，温声对着伤患道，“伤口不要碰水”
信号弹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起身，失态地跑到医馆外，双手合十，笑容浮现在脸上，眼眶湿润，哽咽道，“半个月了……我终于……终于等到四象弟子过来了！”
……
一支押送粮草的车队，缓缓前行。
在车队最前头，有一辆装饰较为精致的马车。马车的车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起，露出里面的景象。
一名穿着上清宫广袖云纹袍的少年端坐在马车里的，昔日青涩腼腆的面容也变得成熟稳重不少。
“还要多久到衢州？”他说。
车夫答，“郎君，别急。就快进城嘞。”
远处的天际，三抹红色划过。
他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轻语道，“奇怪……白殿司正滞留在通州。那如今能在衢州发紧急召令的，莫不是……阿兄？”
“贺师兄，顾师姐，小五，我们要见面了！”
陈徽心中期待着，与众人的会面。
……
此时正在奔赴衢州城的他们，还不知道
上清宫六位新晋弟子，时隔数月，即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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