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初是真没见过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一时间玩心大发,眼睛珠子骨碌碌一转,一把将帖子甩回肖故怀中,笑着道,“我不要废纸,我要这个。”
赭色长鞭指向的可不就是肖故象牙白的大氅。
“大胆!”叫肖云的车夫忍无可忍的低吼一嗓子,伸手就要拔剑。
肖故抬手制止,苍白的手指当真将大氅解下。
复问,“兄台高姓大名?”
“高姓不敢当,及时行乐的乐,初心不改的初。”
乐初居高临下看着肖故,薄唇轻抿,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话时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小孩子固有的狡黠。
她探过身去,一下子夺了肖故手中的大氅。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大氅遮掩之下,指尖碰触,满手都是肖故指尖的凉意。
“有趣,有趣!”
乐初一连说了两个有趣,潇洒的将大氅披到身上,哈哈大笑着打马而去,肆无忌惮的笑声在空寂的集市中回荡许久。
她走得恣意,自是没看到身后那人深远悠长的目光,仿佛隔了数年,又仿佛隔了一世,沉醉其中,恍恍惚惚,分不清虚实。
久久的,贪恋着,舍不得收回。
“主子……”
肖云看一眼那抹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象牙白的纤瘦背影,又看看他家莫名神游的主子,小声提醒,“同无尘大师约好的时辰快误了……”
肖故点头,却没有立即转身,而是等到彻底看不见乐初的背影才转身回去马车中。
轻轻揉了揉额头,淡然吩咐,“回府。”
回府?
肖云犹不敢相信。
每年雨水这天他们都是雷打不动的要去见无尘大师,今日紧赶慢赶出门,不就为了及时赴约?
要不是行得匆匆,也不至于毁了那人的胭脂盒子,就不会当众弄出这么多事!
总算解决了那个没眼力见儿的十分招人厌的麻烦,主子居然说不去了?
为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坏了规矩?
不好吧……
可肖云不敢说什么,纵使腹诽千千万,他一句也不敢出口。
他是真没见过他家冰山主子这个样。
眼中有喜色,看得出来心花怒放,仔细看去,又不是十足十的高兴。
要么冷淡,要么漠然,这样纠结的神色,他没见过。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旁人不知真假,他可是清楚得很。
他家主子虽一直装得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骨子里透出来的也是冷冽,同人说一句话都是恩赐,何尝以今日的温润面目示人,连千金难求的帖子都轻易相赠,关键还被人嫌弃了!
所有的不同寻常,都与那位着红袍的白面小生有关。
难道,真如他猜测的那样,他家主子好男风,一眼相中了那张万里挑一的好皮囊?
要说长相,唇红齿白的,倒也般配,就是那性子……又胡闹又张扬还不知分寸,分明就是一娇生惯养还没长大的孩子,那样的人儿要是和他家主子成了一对儿……别的不说,哪个在上?
再说了,断袖这样的癖好,两情相悦还好,要是一厢情愿,那就不好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