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夜兰的话一出,他又变了想法,这人,不一定是看破了他的计策,也许,她是在吓唬他呢?
蒋超决定赌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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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欣和慕容长松并不是亲生的兄妹,慕容南风在娶妻之前,曾有一个侍妾,养在外头,慕容南风依着父命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之后,好长一段时间,还跟侍妾有来往。
即便后来,那侍妾有了孩子,他还是让她们母女流落在外,不敢将此事宣扬。
直到后来,她跟慕容长松的第一次见面。
…………
彼时她正在进行不知道第几次逃家,半路上遇到无赖,是他救了她。
修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夜风中,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朦胧光晕。
慕容长松身着玄端礼服,银冠束发,足踏云履,肤色如玉,眉目如画。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恍若出世的谪仙。
慕容欣的手跟被那人束缚住,远看像是两个人拉拉扯扯。
她莫名地心中一紧。她用力甩开云止,手脚慌乱地整理好衣服,干笑着说:“误会,呵呵,都是误会。”
云止收回双手,抱在胸前,他盯着男人看了良久,忽然笑开了:“确是误会。”
慕容欣正要松一口气时,又听见他似笑非笑的声音说:“你家娘子不小心看了我的身子,我却当她心悦于我,确是误会。”
慕容欣一口气下不去又提不上来,正想要不要翻白眼装晕时,无意间对上了慕容长松的目光。
淡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又似乎在迷茫。
慕容欣不太敢与他直视。她低下了头,暗自咒骂,她以为这人是她那个便宜父亲请过来抓她的,实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尽管慕容家正妻不知道这件事情,慕容长松却知道,他有一个妹妹的事情。
在她的计划里,凭她的身手她有信心甩掉所有追兵,而眼前这个男人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并未察觉到她何时到来,也可能是刚才注意力全放在那个骚扰她的男人身上,没有注意到。
唉,大意了!她在心里哀叹。
清冷的声音再次开口:“你想怎样?”
“不怎样,”云止语气逐渐变得趾高气扬,“我要娶她。”
听到云止猖狂的的语言,慕容欣下意识地看向了她的慕容长松——意料之中的暴怒并没有出现。
他轻敛了目光,微垂了头颅,只看得见长长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如晩云渐收,淡天琉璃,尚余空瘦雪霜姿。
再抬首,他清冷的眼中沾染上了几丝杀意,长袖一挥,一道光“嗖”得飞过,携带着凛冽的寒意,冲着云止直直而去。
是暗器。慕容欣下意识地要从衣服里抓住个东西击中它,慢了一步,她都没有看清云止是何时出的手,一个薄而利的烫金扇片就被他用手指夹住,横在眼前。
云止的眼中带着冷意,一动不动地与眼前男子对视。
而男子眼眸淡淡,仿佛刚才的暗器并不是从他手里发出的一样。
慕容欣感觉一股强大的寒气正在周围生成,后背一冷,慕容欣哆哆嗦嗦着正要开口,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鸟儿的啼叫,尖锐且急促。
云止当下脸色一变,对着慕容欣丢下一句:“等着我。”就闪身离开了。
他一离开,慕容欣立马觉得轻松许多,看见她的慕容长松还在盯着云止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她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他解释清楚。
“那个,我不是,”她一开口,又觉唐突,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万一她的慕容长松要拿她问罪,甚至要浸她猪笼,她该如何?是以刚开口,她就闭上了嘴,“呵呵”干笑掩饰尴尬。
对面男子终于回过头来,看到她,微微一笑,开口道:“叫我慕容长松。”
说罢,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起离开。
慕容欣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神思还处在放空的状态。
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笑了,好像春风化雨,冰雪消融,潺潺流水惜烟霞。
她知山峦倾覆,冷月瑟杀,却不知有人可凭一笑乱了繁华。
回过神来时他俩已经在马车上,慕容长松定定地看着她,眸中荡漾着温柔的笑意,仿佛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慕容欣没有心思管他。她弯着脑袋在思索这回回去,她父亲大人会拿鞭子抽她的可能性。
“放心。”慕容长松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轻轻地捋了捋她垂下的碎发,“我护着你。”
这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慕容欣的注意力,她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刚见面的慕容长松。
马车上的他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清冷,一双眸子像冬日的水潭,浅浅时是如水的澄澈,再往里看,便是深不可测,不可探究。
不知为何,这双干净的眼眸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如此绝色的男子,若他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她绝不会忘记。
她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想要轻轻抚摸一下他的眼睛,快要触及时才反应过来这么做有点唐突。
慕容欣回过头来,若无其事的盯着随着车身一晃一晃的车帘,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视线的最后,是他灿如星辰的眼眸倏忽暗下来了。
良久,慕容长松动了动手指,轻轻地说:“我可以,”后面一句,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邀请你住进我家吗?”
慕容欣惊地猛地转头。
他低下了头,看不见表情,慕容欣惊悚不已,这难道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这男人,忒不要脸了!
没事,小问题,对付如此不要脸的男人,她很擅长。
哼!看来她的迷魂散又要派上用场了。
悄悄地摸到衣服里的迷魂散,她偷笑了两声,猛地把手一扬,抬脚欲走。
谁知还未来得及狂笑着喊出:“再见了您嘞!”胳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
马车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灰白的粉末,迷蒙的白雾中,她看见她的慕容长松一只手用衣袖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他眼神澄澈,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疑惑,还夹杂着些许无辜。
慕容欣一怔,忘记了挣扎。她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口:“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慕容长松愣了愣神,反应过来后,惊喜如星云般在他眼中迅速聚集,“慕容欣,你记起我了吗?”
“我真的见过你?”慕容欣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慕容长松。
眼前的慕容长松逐渐变得模糊,慕容欣有些无力地晃了晃脑袋,“我这是……完了,我自己扔的迷魂散,我忘记捂住嘴巴了,我个……”
话未说完,她便撑不住身子,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他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再逃跑了,慕容欣。”
元崇三百零二年,皇帝楚怀宇病危,众臣请命将皇位传给他唯一的皇子,楚墨白,楚怀宇拒绝,拟遗旨传位楚怀瑾。
楚怀瑾登基前一晚,燕王率兵攻入皇宫,意欲篡位,被楚怀瑾制服。出皇帝念其手足之情,不然那将其诛杀,改幽禁邯州,终身不得出来。
同年,慕容欣十岁,她第五次偷偷从整日关着的沉闷的院子里跑出来玩。
这一次跑得远了些,距离京城二十公里,有一个小镇。每年七月初七乞巧节,是这个小镇最热闹的时候,附近各地人都赶来参与,搭香桥,接露水,拜七姐,穿针乞巧。赶来过节的人尤以年轻男女居多。因此,这个小镇也叫乞巧镇。
这一天是大夏国对女子最友好的一天,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出家门,赶来过节,对她们来说,今天是一年中最开心的一天。
慕容欣久闻此地大名,在家乖乖表现了几个月,终于趁她母亲放松警惕时,赶着点偷跑了出来。
乞巧镇上车马难行,人流如潮。路两边是手工制作的各种乞巧的玩品,摊主大多为和善的女子。再走几步,还有杂耍表演,小吃叫卖,祭拜织女乞巧祈福。
慕容欣如鱼得水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拿果脯,正吃得不亦乐乎。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叫骂声和女子的低啜声传来。
慕容欣咽下嘴里的糖葫芦,拨开人群钻过去看热闹。
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跪坐在地上,双眼哭的通红,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又低下头去无声地抹眼泪。
人群里是不住地讨论声,慕容欣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这女子在买东西,掏钱两的时候一张男人的画像从她的衣兜里掉了出来,她着急,立马蹲下想捡,这画却被别人看见了,尤其是那人还是本镇的泼皮癞子,他快她一步捡起画像,看清了是男人的画像,立马阴阳怪气咋呼起来。
二八年华的女子,不在家中老实待嫁,居然私藏男子画像,简直是无耻荡妇,在大夏国,这种女子是要被沉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