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初两人对峙的场景也和现在无所差异，也是这样，男人抵着她的脖子问她遗言，她的回答也一如既往地不令人心里舒坦。
夜曦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夹住冰刃，咔嚓一声脆响，冰刃便被一分为二，一半在男人手中，一半在她手中。
“在帝都，杀人是犯法的。”她轻轻念出这句话时，想起了黄怡，“对不对，黄杰？”
后者惊异地后退了几步，少女早在两指断刃的那一刻就挣脱了他，现在他是想下手都没机会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怎么知道？”少女将半截冰刃拿到眼前观摩似的看了一会，冰在手中渐渐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滩水，她蹙眉嫌弃道:“你的冰，不纯洁。”
说着，她甩了甩手，一股清澈的水流从手心流出，包裹清洗着手心，温凉的液体在皮肤间来回就连着，忽然，她猛地朝转身准备逃跑的男人甩去一掌，水流化作水环直接箍住他的步伐，导致男人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别那么害怕，我不会杀你。”夜曦走到男人面前，紧接着又加了几道禁锢下去，“警方想抓你们，应该很久了。”
等男人意识过来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人后，他已经戴上了手铐，被押进了警车，车外的少女淡笑着“送别”，还挥了挥手。
警察先生满脸赞赏地看着少女，“想不到制服这五个人竟然会是一个小丫头，真是惭愧啊……小姑娘，这么晚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家？”
夜曦望向了路边一辆黑色保姆车，淡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有人接我。”
“那就行，赏金已经打到你账户上去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到局里。”警察先生笑得一脸慈爱。
警车呼啸着离去，夜曦拍了拍书包，来到马路对面，在车前站定，车门缓缓拉开，车内传来少年低沉磁性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你的？”
夜曦轻巧跳上车，系好了安全带，才抬头看向对方，“你一路跟着我来到幻歌，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想让我不知道都难，因为你的车子太容易辨认了。”
少年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上轻轻敲击，偶尔带着节奏，车子的窗帘只拉了一半，随着车子的行驶，外面的灯火通明全部照了进来。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少女望着窗外的侧颜，几曾何时，她也是这样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默默不语，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们身上相似的有太多太多，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两人就是同一个人，可光凭对面那张脸，她就不可能是她。
况且，昏迷了八年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拥有那样的身手。
“你家在哪？”君御辰也开始像她一样将目光移至车窗外，即使到了晚上，街道上也依旧是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帝都就是一个无论何时都没办法摆脱喧嚣俗世的地方。
夜曦并没有看到对面坐着的人脸上淡淡的沧桑，只是在这会儿，莫名觉得这人声音很好听，“芍画街。”
其实她很早就这么觉得了，在七岁那年，君家夜家联姻，她第一次见到沉着稳重的小男孩，那时候就觉得男孩哪哪都好，除了性格有些冷。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冷，这人表面看上去本就不易接近，其实，内心真正在意过的，也许真的并没有几个。
两句话落定，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车内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到了芍画街，夜曦站在街道上，车内光线昏暗，看着车内若隐若现的轮廓，她忽然想起上辈子时，十八岁那年这个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既不帮你，也不害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做任何事。”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晶核一事，夜曦本以为这个人会站在夜娅那边，联合她对付自己，结果没想到这人谁也没帮，全当看好戏一样无动于衷。
如此冷漠无情的他今天竟然在车里等了她几个小时，只为了送她回家。
按说这赔偿还真有些奇怪。
回到家中，夜曦放出了冰狸猫，许久没有让它们自由活动，这会儿好不容易出来，一只只很快就打成一团，夜曦泡在浴缸里，手指抚上脸颊，指尖摸索到皮囊接缝处，轻轻按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把东西撕下来。
她裹着浴袍看着镜中那张小脸，如果不是腹中的痛感偶尔还会发作，她都要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平民学生叶夕。
可不要忘了，是谁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啊。
……
“二少爷，已经按您所说将公司20位老血液换成了新血液，捐给福利院总计一千万左右，财政部……”
“嗯。”君御辰还没听完就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一旁的助理，走进了君家大厅。
君家的装潢大多以暗沉色调为主色，风格简约，如果说这栋建筑物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君家小公主的公主房了。
“二哥，你回来啦。”站在二楼的花季少女趴在护栏上无聊地玩弄着指甲，一瞧见门口走进来的身影，精致年轻的脸庞上立刻扬起了甜甜的笑容，二话不说跑下了楼迎接。
“哥，今天怎么弄得这么晚？这都八点多了，你怎么才回来啊。”少女步及人前，下意识地伸手想要亲昵地挽住哥哥的手臂，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对于少女的热情迎接，君御辰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有别的反应，楼上走下来的男人满脸无奈，“你啊，什么时候才能不和挽莹那么疏离，她可是你亲妹妹啊。”
“哥。”对于这个男人，君御辰的语气难得的变得不那么冷淡，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点听进去的意思。
君泽看到君挽莹在君御辰身后委屈的小脸，心里一软，道:“明天周六，正好受邀去夜家那边做客，到时候别忘了，特别是你，御辰。人家夜娅钟情于你，都是世家之交，就算你对她无心，也总不能让她太过伤心。”
君挽莹撇了撇嘴，“切，钟情就钟情呗，那说明我二哥魅力无限。凭什么她喜欢就要迎合她啊，二哥明明是夜曦的未婚夫才对……”
君泽瞅见自家弟弟的脸色在听到那个名字时连变都没变，便意识到君挽莹的话已经让他微微动容，想起昔日那个安静不凡的小丫头，没由来的一声叹息，“那丫头，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