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行医治病的习惯,秦妙言握住人的手腕都会下意识的去寻他的寸关尺三脉。
而此时,她发现按住的这三脉,竟然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跳动着!
很沉,很慢,正常的一息四至,他却只有一至!
心气大衰,心气大衰,她绝对没有按错……
而这样的人,从前……从前他只遇见过一个。
男人剑眉微蹙,薄薄的唇瓣上下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
秦妙言的心猛然一跳,她来不及再想别的办法,手中的力道蓦地加大,顺着男人有力的手腕往上摸去,面上挤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来。
“公子……”娇怯的声音传入耳中,萧望之的心反倒松了一松。
也是,哪有那么巧,被握了一下手腕便能看出他的病来?
男人冷冷的看着秦妙言,手直直的抽了回去,因为失去了支撑,她直接从半空再次跌落到了地上。
而此时,画舫的船身也逐渐稳定下来。
“这是怎么了?”莫语皱着眉问道。
“是要停船了,”有个小厮忙不迭解释,“姑娘们和公子息怒,这就好,这就好!”
“你没事吧?”魏晴好被丫头扶起来后忙过来寻秦妙言。
只是有些神情尴尬,她适才是看见了表哥本要扶起妙言了,却不知为何突然松了手。
“许是船上有些滑。”秦妙言若无其事的答她。
魏晴好看着萧望之拂袖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带了几分惊愕……这脸打的也忒快了吧?
很快船停岸,傅钰明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看着披着大斗篷瑟瑟发抖的秦妙言,心简直要化成了一滩水。
幸好有茯苓来唤他,幸好他没有完全相信秦蕙言那个贱人……否则表妹一定会被她害死!
顿时想掐死秦蕙言的心都有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当然是先牵过秦妙言的手嘘寒问暖。
“表妹你怎么样,身上冷么?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家!”他絮絮叨叨。
魏晴好虽然不认识秦妙言的未婚夫,但是听此人唤妙言作表妹,又如此殷勤,便顿时松了一口气,“劳烦傅公子将妙言送回家了。”
“哪里哪里,”傅钰明施礼说道:“应该的,还要多谢这位姑娘。”
“多谢……”
秦妙言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魏晴好打断。
“谢什么,我们两人就不要说什么谢了,你快回去吧,莫要着风生病了!”
秦妙言坦然一笑,这才同傅钰明离开。
魏晴好看了一眼仍在地上呆坐着的秦蕙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姑娘,我们回去,还是?”丫头说着,目光却朝着画舫的隔间中使了个眼色。
本来是过来赏景的,如今出了这么一杠子,表哥不会生气吧?
为难的斟酌了一下,还是朝着隔间中走去。
而隔间中,莫语和默言匆匆赶进来,两人看着在淡定吃茶的萧望之,面面相觑。
刚刚发生了什么?公子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公子,你渴了?”莫语踌躇了一会儿,上前给萧望之倒了一大碗茶水。
“那位是秦姑娘。”默言想了想,说道。
“你倒是好记性啊,”莫语嘀咕道:“只见过两面,连人家姑娘姓什么都记住了。”
默言却并非在想这个。
上一次路过,公子是带着斗笠,而他们也已经易容,那位秦姑娘应该没有认出他们吧?
萧望之垂眸望着眼前的清茶,脑海中浮现出少女略有些惊措的脸。
“公子,”门外的小厮十分恭敬,传话道:“是魏小姐。”
…………
大太太、秦老太太同秦大老爷走进来了。
傅钰明拧着眉怒气冲冲的在一旁站着。
如果他的怒气是实质,此时大约已经冒起了冲天的青烟。
“妙言不是去回春堂了吗,怎么跟着蕙言到跑去了东湖?”大太太低声问一旁的秀禾。
今早一起吃饭的时候妙言还亲口对她说的,是去回春堂抓些药,她现如今对妙言很放心,毕竟自从用了她的方子调理后身体好了许多。
“是把妙言骗去东湖,再推她入水!”
傅钰明冷冷的接过话来,“外祖母,舅舅、舅妈,你知道侄儿我从来不说假话,我不愿意这么说,也不想相信,但我是亲眼看见的!蕙言的心已经坏了,她今日能推姐姐入水,来日又能做什么?”
大太太心一惊,看向大老爷,大老爷亦是惊讶的不行。
“那现在,妙言和蕙言在哪儿?”秦老太太沉声问道。
“回老太太,二姑娘回去换衣服了。”有丫头低声说道。
三姑娘啊……丫头正要开口,忽然听门外一声尖叫。
“孽畜!”有男人暴怒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人影就被径直扫到了堂中。
“小孽畜,你今日都敢杀人了,我不打死你我不是你老子!”秦二老爷拎着一个大棍子就跑了进来,边喊边打。
“老爷,老爷,这可是你亲闺女啊,你万万不能打死她的!”钱氏就在后面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紧拉慢拉没拉住又被他抡在秦蕙言的背上。
“这……”秦大老爷一脸难色的看向秦老太太。
这打法岂不是要打死蕙言?
秦老太太喝了一声,“给我住手!好好说话!”
秦二老爷闷声扔下棍子,扑哧扑哧喘着粗气,看样子已经都知道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秦老太太看着嘤嘤哭泣的钱氏,又不耐烦的说了句。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占我便宜的时候你倒是挺欢的,看你还能哭到什么时候!
大太太在心中不屑的哼了声。
“说说吧,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老太太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僵硬的秦蕙言,又补充了句,“钰哥儿可是都看见了。”
“既然都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秦蕙言冷笑一声,“我若说我没推她,你们会信吗?”
“你这个孽畜!你还有脸说?”秦二老爷立马又要暴起,这次却是被傅钰明按了下去。
“二舅舅莫急,有话我们说清楚,”他看向秦蕙言,“要三表妹把今日的事说清楚了,为什么要推妙言。”
呵,秦蕙言只想冷笑——不是问她推没推,而是问她为什么推。
“我没推!我是讨厌她,可我不会伤她性命,信不信由你们!”
“你还死鸭子嘴硬!”秦二老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莫非你还想说妙言和钰哥儿冤枉你不成?”
“母亲,之前我和你说过秦妙言和外男私通之事,你还要我找证据。今日我就是去捉奸的!可是……可是我没捉到,被那个男人跑了!”
秦蕙言扫过父亲因为发怒而扭曲的脸,目光落在身后的钱氏身上,带着几分希冀。
”母亲,我只问你,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听了秦蕙言这番话众人皆是惊呆了。
“还胡说!”傅钰明怒极反笑,“三表妹,我可是亲眼看见妙言在和一名女子谈笑,哪里来的外男?你这可是污蔑!”
秦蕙言悲伤的看了傅钰明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解释。
她望向钱氏,“母亲,我只问你,你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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