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紧抿着唇坐在上首喝茶。
县令大人看着他的脸色,叫苦不迭。
心里斗争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那何家的姨娘……”
“还是没有找到。”赵阔放下手中的粉彩盖碗,淡淡的接过来话茬。
县令大人暴汗。
说出去实在是丢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怎么翻遍了整个东昌府就找不到呢,莫不是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不应该啊!
“你也莫要急于求成,像她那种极有心计的人,是不能与寻常女子等闲划之的。”赵阔说到这里,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秦妙言不卑不亢的一张脸来。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只是她身怀妖术,整个兰陵被她这瘟疫搞的天翻地覆,一旦跑出去,只怕也是个祸患。”
县令大人猛点头附和:“大人说的是!”
赵阔瞧他这样子,不由嗤的一笑,不咸不淡道:“这祸患不除,到时候再要她在旁的府县弄出些什么动静,按照皇上的性子,恐怕还是得你我担着。”
县令大人的脸顿时是一阵白一阵青。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全力以赴,尽快将疑犯捉拿归案,还兰陵百姓一个公道!”很快,他又摆正了姿态,义正言辞的拱手说道。
公道不公道的这点倒是不用愁,毕竟兰陵的百姓们并不知道这来势汹汹的疫病,不过只是一个知州府的姨娘为报复何有德故意为之而已。
今上多疑,当初为了隐瞒兰陵的瘟疫,国公爷已经费劲了心里,一旦要何太师从中捉住什么把柄,赵阔只怕国公爷当时腹背受敌。
而近些时日少主却如此率性为之,只为了那个秦妙言……说到底,就是怕皇帝得知她的能耐,再将她召入宫中吧!
所以就用萧家的名头主动替她担下一切,不管是福是祸,然后将国公爷置于危险之境?
孰亲孰疏,少主怎的就如此糊涂!
念及此,他眉头不由得皱紧,“不多说了,你尽力查,我先回去。”
县令大人忙应诺,跟在后面送赵阔出去。
赵阔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县令大人疑惑的望着他。
“我赵阔不过是一员武将,为人粗鲁莽撞,幸而得皇上垂青才能来兰陵做一次钦差大臣,不如县令大人你看事通透,”赵阔觑向县令大人,微微的笑:“去杭州府一路,见秦娘子和萧大公子配合的倒是默契,也不知他们早年是否是旧相识?”
您老还粗鲁莽撞!
县令大人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脑筋却是转的飞快。
若说赵大人之前没有调查过秦妙言他是不会信的。
要知道她先前是一直在萧家,和萧大夫人关系也是极好,再兰陵时人尽皆知。而萧大公子为人倨傲,便是和他母亲关系好,他也不一定看得上眼。
那赵大人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个外人,难不成还能知道人家萧家内部的那些弯弯道道?
县令大人本想含糊其辞打个哈哈过去,只不过赵阔脸上的笑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秦娘子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少有人不喜欢,先前小人还听拙荆说,萧大夫人极是喜欢她,想要做回春堂最大的股主呢!”
赵阔猛地一怔。
秦娘子知书达礼又善解人意,少有人不喜欢……更何况萧大夫人都不介意她的出身。
难不成少主还真看上那个秦妙言了,所以才为她不惜和国公作对?
他这么一想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要知道国公爷虽会为萧家在兰陵名声大噪一事腹背受敌,可他毕竟是在朝中,少主却是在兰陵,父子两人关系又素来不合,便是功高盖主被皇上猜忌,枪头也难免直对少主,反是国公爷可落个教子不当的罪名而已!
县令大人愕然的看着赵阔。
眼见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却是叹气,最后又苦笑。
莫非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县令大人异常不解。
…………
萧大夫人听说秦妙言要走,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可听清楚、看清楚了?”这怎么突然就要走呢!
木香忙点头:“奴婢刚刚去寻秦姑娘的时候亲耳听见的,孔嬷嬷嘱咐手下的丫头们先收拾着东西,想必是要等秦姑娘回来亲自来告诉您!”
萧大夫人就看向莫语,语气不无责备:“这就是你说的‘两人早就心意相通’?我看人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指的是刚回来那阵莫语打的小报告,其实一切也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想到这几日两人走的愈发近,哪个能不多想?
“夫人,莫语真的没骗您!”莫语委委屈屈的说道:“秦姑娘的确是伤到了肩胛骨,那个位置如此刁钻,若不是大公子帮她上药,伤势又怎么会好的这么快!”
“而且大公子回来后一句也没同您说,就连秦姑娘提也没提,只说受了些小伤,这不是欲盖弥彰又是什么?”
只怕是儿子为了保全人家姑娘的名声……而正巧那姑娘也没什么意思。
可怎么想怎么心里都不舒服。
难不成到手的儿媳妇就这么飞了?!
“望之呢,他肯定也知道了吧,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好像是去了甄家,自从公子回来,忙得脚不沾地,还没有去看过甄公子呢!”莫语大剌剌的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萧大夫人已经铁青的脸。
“这个臭小子!合着他自己都急也不急,我这老娘可真是瞎操心了,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找甄谏那家伙!”她委实是又好气又好笑。
也不怪萧大夫人急,实在是儿子老大不小了,偏偏遇见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儿子却又矜持的要死。
一个做母亲的,就是心再大也能看出来儿子待一个姑娘的不同,尤其是她现在还有了莫语这个耳报神,时常把两人相处的日常一点不漏的传过来。
“夫人,这可怎么办啊,”木香也跟着担忧道:“若是秦姑娘当真走了,那可就再也难寻理由把她留下了!”
萧大夫人思忖片刻,竟是毫无办法。
便是她要敲开儿子那个榆木脑袋,也得郎有情妾有意不是?
可人家愿意吗?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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