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打的极其干脆利落。
大太太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秦老太太则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妙言。
这个丫头,这个表面上柔柔弱弱,说话都好似一口气喘不上来的丫头,竟然打人了?
秦妙言收回手来,看着傅太太。
“姑母,妙言的要求不算高,只有退婚一则,如此,四妹妹嫁过去还能做正室,秦傅两家依旧交好,不知您心里还怨怼什么?”
“你敢打我?”
傅太太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呆呆的碰了下自己的脸,疼的瞳孔缩起来,声音骤然拔高:“你敢打我?!”
秦老太太面色复杂的看着秦妙言,对大太太皱眉:“快些扶我起来。”
大太太立时反应过来了,同青黛将她扶起。
“打的就是你,”秦妙言说道:“姑母难道忘了,您适才要动手的人是您的嫡母。”
傅太太疯了一般要扑到秦妙言身上,两个仆妇立时要过来拦着她,谁知刚一起身来便脑袋一晕倒在了地上。
“咳……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打我……”她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却死活坐不起来。
“把她赶紧送回去。”秦老太太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要离开。
“别碰我!”傅太太虽然浑身不能动,但还有几分理智在,她喝了一声,四周的仆妇便都有些犹豫。
“我告诉你秦妙言,还有你老婆子,我是不可能答应退婚的,”她冷笑道:“只要我不同意,这婚事就不可能退的掉,来日你落在了我手里——”
傅太太指着秦妙言,恨得咬牙切齿:“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秦妙言淡淡说道:“姑母,话不能说的这么满,有的事,可由不得您。”
傅太太立时躁动起来,“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那老爷子留的那些嫁妆,你以为老娘能看上你……”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疯子叉出去!”秦老太太猛然拉了秦妙言一把,朝着仆妇喝道。
仆妇匆匆将地上的傅太太抬起来,一抬腿便拎小鸡似的除出了屋子。
“你是不是有病?!”秦老太太忽然转头指着秦妙言一喝。
大太太拿出帕子来擦了擦脸,“母亲莫动……”
“你娘我要气死了还不能动怒啊!”秦老太太喊道。
大太太不敢吭声了,秦老太太却也没有再说,翻着白眼珠瞪了秦妙言好几眼才由青黛和款冬搀扶着进了次间。
“你祖母就是这个脾气。”半响,大太太才干干说道。
“祖母性子爽利。”
大太太嘴角挤出一丝笑来,看着秦妙言,怎么也想不出适才她……她竟然打人了。
不过,好像在广济道观的时候,她就打过花婆子吧?
大太太心里嘀嘀咕咕,又默了会儿,叹道:“如今这是,彻底……闹开了。”
以往二姑太太在家中做闺女的时候,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可起码不曾顶撞过老太太,当初老太太之所以厌恶妙丫头的娘,便是因为她屡次顶撞,可现在倒好,这不仅是顶撞,还是要动手了。
“若傅家执意不肯退婚,受苦还是你啊!”大太太想了想,说道:“毕竟还是有情分在,不如我叫你大伯给你姑父写一封信?”
“必是不行的,”秦妙言摇头,“若非姑父亦是志在必得,姑母根本不会闹开。”
大太太哑然。
这话说的还真没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傅太太若是两边都不讨好,那才是真的傻。
“那现在我们……”
“再等等吧,总会有转机的。”秦妙言说道。
大太太哪里能放心,她简直是惴惴不能安,很快大老爷和二老爷闻声赶过来,听了大太太的描述简直要崩溃。
妹妹竟然打嫡母?
能做出来倒是能做出来……就是,就是有些不能接受。
二老爷是既惊且怒,又羞愧又尴尬,光外面那些满天飞的流言蜚语便也罢了,他的官名总是不会好了,可如今连以往交好的傅家也掰了,难道秦家当真是气数不行了?
“我去……我去道歉。”说着要起身,大老爷一把拉住他,“你糊涂啊!这事我们有错吗?”
二老爷讷讷的摇头,过来一会儿却又点头。
不……应该说是你们没错,不是我们。
大老爷却叹气接道:“那毒妇说了什么你难道没听你大嫂说吗?她就是看中了妙丫头的那些嫁妆啊!如今妙丫头不愿,事又闹开了,她这是恼羞成怒了,这才想着来打母亲。”
二老爷默然不语。
秦老太太平时虽脾气不好,可自从嫁过来从不曾苛待他们,反倒是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在秦家危难之际帮了他们一大把。
“那这如何是好?”二老爷摊手。
现如今就是个僵局,妙言不想嫁,他们也不愿要她嫁了,毕竟人家都明摆着说出来了,是贪图那些嫁妆,他们又不是善人,凭什么自家的东西白白便宜了一群白眼狼?
可傅家却不愿意放手啊!
“不如就……”大太太喃喃道:“再等等吧。”
…………
傅太太被秦家的仆妇扔回了傅家,哭的几乎成了一个泪人,揪住傅钰明就告状:“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个心尖尖上的死表妹打我!她竟然打我!”
傅钰明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把她扶上了罗汉床。
“你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替你娘说话?”傅太太大声叫道:“你是不是又不信,你觉得她做不出来?”
“够了母亲!”傅钰明低吼一声,“母亲……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傅太太呆了呆,总算是不闹腾了。
“你吼我,你怎么能吼我?”她哭道。
哎呦,她怎么这么命苦!
傅钰明简直要气到头秃,他咬牙切齿了一番,终究还是坐下好言问道:“母亲你打了祖母?”
傅太太当即要大叫,傅钰明忙捂住她的嘴,“母亲你还嫌这事闹的不够大吗?”
傅太太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呜呜说道:“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都要骂你!你哪里有错!分明是秦韵言那个下作的小娼妇她自己不要脸!”
傅钰明冷着脸放下手。
现在清平满大街传的都是,他喜新厌旧和未婚妻的堂妹勾搭成女干,被发现之后还强逼着未婚妻就范。
——这个就范是什么,无非就是堵住她的口,叫她乖乖的打掉了牙往肚子咽,然后将自己那些不菲的嫁妆的送入傅家的囊中。
傅钰明面上隐隐有了怒气,白面赤红起来。
他去商行,一路上都是这样的窃窃私语,说他们傅家娶秦家的二小姐,根本就是为了秦老爷子留给她的那些嫁妆!
可笑,荒谬!他明明喜欢的就是表妹这个人!
傅钰明急急的在床前来回踱步,傅太太看不下去便叫道:“你快想办法,你快把你爹叫回来啊!”
“阿爹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了!”傅钰明声音蓦地一高,倒是把傅太太唬了一跳,“娘,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闯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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