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端端的腿,难不成会自己折断么?”破布衣小鬼又故意有气无力地补了一句。
“可不就是你自己折断的吗!”我忍不住道出真相。
破布衣小鬼眼神中喜色一闪而逝,瞬间换上一副既悲且怒的表情。
看他这副表情,我心一凉。
完了,中招了。
果然,破布衣小鬼凄惨的声音响起,“万万没想到,如今在酆都,身为鬼使就能在街上横行乱撞、随意颠倒黑白了,我竟成了痴傻,在大街上自己折断自己的腿啊!天理何在啊!”
破布衣小鬼一把鼻涕一把泪,成功感染了周围的鬼众情绪。
“太过分了!”
“不能让她逃了!”
围观鬼众一个个看向我的眼神警惕起来,还自发围成一个圈将我团团围住,生怕我肇事逃逸。
情势不妙啊。
而此时,破布衣小鬼所谓的“断腿”极其不显眼地动了一下,被我看了个正着。
“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我一挑眉,和颜悦色问道。
破布衣小鬼见我示弱,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表情,仍是装着一副忍痛的模样,声音却立刻多了中气,“赔钱!”
“我这一双好腿就这么断了,起码要五万冥株才能接上,你须得赔我五万!”
我想了想,说道,“赔钱的事情好商量。不过也要请在场诸位为我做个见证,若你的腿果真断了,我便赔你五万又如何。我既是鬼使,自然不会不讲理。”
话毕,周围鬼众之前看向我的不善眼神也渐渐消退。
“我这腿就是断了,你赔钱就是,现在就拿来吧!”破布衣小鬼嚷嚷道,喜色已经掩盖不住。
“不急,你先得证明你的腿是真的断了,免得你作假讹我。”
“大家都看在眼里,还要怎样证明?你莫不是想抵赖?”破布衣小鬼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不肯松口。
“既是断腿,自然不会有痛感。不如这样,我替你踩上一脚,在场诸位都是见证,若你毫无知觉,我便信你这腿是真的折了,我亲自送你就医,五万冥株也双手奉上。”
说完,不等破布衣小鬼反应,我朝着破布衣小鬼的腿肚就是重重一脚。
身为鬼使,我力量比普通鬼众强上许多,这一脚下去,不怕他不喊疼。
“唉哟!”
这一回破布衣小鬼是真的疼出了满头汗,眼泪都了挤出来,双手环抱着被我踩到的小腿,全身抽成一团。
围观的吃瓜鬼众看向他眼神顿时不对劲了。
“不是说腿断了吗?怎么现在还能动,还疼得这么厉害,可见是腿断得不够彻底啊。”我面带嘲讽。
“挣钱难,挣钱真难,挣钱真的很难。既然要挣钱,就得有敬业精神,不如我再帮你一把,让这腿断得彻底一些,五万冥株我一分钱也不少你的,就当是医药费了。”说着我又是一抬腿,作势要朝破布衣小鬼的另外一条所谓的断腿踩去。
破布衣小鬼面露惧色,不等我将腿放下,就把忙不迭腿缩了回去,也不敢再对我要价,一瘸一拐从吃瓜鬼众脚下扒开一条缝,打算溜之大吉。
他想逃,我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
反正是放假,闲着也是闲着。
“给我站住!”我大喊一声,大步流星朝着破布衣小鬼走去。
小鬼见我追来,竟也不顾伤腿小跑了起来。
之前围观的鬼众嘘声一片。
“唉,可怜这位姑娘了。”
年轻鬼众一脸愤慨,“恶鬼误我,当街就敢明目张胆诬赖,害我险些冤枉了好鬼,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你往哪里逃!”
破布衣小鬼挨了我一脚,逃跑速度居然还不慢,我追了足足半条街才揪住他的破衣领子。
正打算把他拖到无鬼的小角落里一顿好揍,前方又一个戴了斗篷的鬼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怎么会在这?”诧异的声音响起。
破布衣小鬼如遇救星一般又开始扑腾,“救命啊,快救救我,小殿”
“老实点!”
我的折扇落在破布衣小鬼的脑袋之前,一只手已捂住了破布衣小鬼的嘴。
“玉叶姑娘,是你?!”前方的声音显得很惊喜。
那鬼一把摘掉头上的斗篷,竟是阿束。
这一次的阿束衣着齐整,比上一次的灰扑扑单层布衣好多了,横眉如剑,鼻若悬胆,更有儒雅书生气质。
自从被鬼帝三殿下缠上以后,我就再没见过阿束,想来也快两年了。
“阿束?两年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是惊喜,和他热切打着招呼。
手里揪着的破布衣小鬼还在扑腾,却不敢大声叫唤了。
“这个小鬼你认识?”我奇怪道。
阿束略有些尴尬,“小伞乃我阳间的书童,我走后他被家里人发卖,过得很不如意,跟着城中乞丐讨生活,后来被人狠揍,一时想不开也下来了。”
“原来如此,方才他在街上想要讹我,被我揭穿了。本想揍他一顿,便看在你的面子饶他一次。”
我将揪在手里的破布衣小鬼递给他。
“还不向玉叶姑娘道谢!”阿束接过破布衣小鬼,直接往地上一扔。
小伞顺势一滚直接滚到我脚边,结结实实对我磕了三个头,陪着笑脸,“多谢姑娘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
我摆摆手,“行骗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莫有下次便是。”
“是是是。”小伞连声应答。
“玉叶姑娘,这两年我一直都想见你,你过得可还好?”
阿束很快注意到了我的左手手臂,剑眉皱起。
“你的左臂可是受伤了?”声音很是关切。
我一笑,下意识将比右臂粗一圈的左臂向后藏,“不妨事,不小心被狗咬伤的,养几日也就好了,鬼帝还特意给我放了半月假。”
“太过分了,姑娘伤成这样才给半月的假,这鬼帝真不是人,姑娘真该告上一状,狠狠讹他几个月的工钱!”
重新定位敌我关系后,小伞立刻替我义愤填膺起来。
我哭笑不得,“鬼帝本来就不是人。”
阿束一直在看我受伤的左臂,“受伤了得及时上药,我身上正好有上好的金疮药,姑娘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