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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长成

城管难当 束尾 4304 2022-11-05 03:39

  马不停是个小鬼,老爹名字叫马面,不过他不是亲生的,是几百年前马面和牛头从人间收魂回来的时候在忘川河边捡回来的。

  听马面老爹说,他那会儿就是一身的骨头架子,见了自己和牛头咧嘴笑,下颌骨咔嚓咔嚓的,伴着咯咯笑声,直接把人间那缕魂魄吓散了。

  牛头是个实诚鬼,怕魂散了人家不好投胎,赶紧四处收集碎片去了。于是马面就开开心心地把小骨头架带了回来,没有想到这竟是自己悲惨生活的开始。

  小马从记事起就听老爹说,不求大富大贵,以后等自己胳膊腿动不了了,小马能继承自己衣钵去收魂就足够了。

  小小马问:“我又没有马面,我怎么收魂啊?”

  年轻的马面指指自己的面具,“到时候老爹把这个传给你不就行了!”

  “我看其他几个殿的马面都是亲生的继承呢,我可没有马面的血统,能当上新马面吗?”

  “什么血统不血统的?你爹我也混了这么几百年了,跟判官熟着呢,到时候让他们在阎罗面前美言几句,再送点稀罕玩意儿,哪有你当不成的马面?”

  “啧,爹,你可真是……”

  “傻骨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啊,全是骨头,没脑子!天上地下,哪个不是这样的?”

  “切……”

  马面有句话说对了,小马浑身都是骨头,就是没脑子,听不懂教训,也不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全凭本能行事。

  从小到大这么两三百年的时间,小马把第十阎罗殿差点掀了个底朝天,马面想打吧,这身骨头灵活得像忘川河水似的,即便打散了,下一秒又合在一起了。马面感觉自己再生气就要丑的和牛头一样了。

  几殿阎罗们倒是俱是觉得好奇又好玩,这更是把小马得意坏了。

  直到又过了一百年,小马修习魂术有了点成果,开始知情懂事,这才安生一点。

  然而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那一年小马偷了老马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给老马留了张字条,便带着狐朋狗友们去潇潇洒洒闯天下了,啊不,闯地狱,后来还跑去寻宝。

  最后自然是没有宝藏的,狐朋狗友们也丢了。

  小马闯下了大祸,被闻讯而来的阎罗大殿关进了九层地狱,单人间,酷刑全。

  三百年间,小马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一遍又一遍地散架重组,思考着自己存在的意义。

  等想通了,他也刑满释放了。

  老马这时已经退休了。小马出事以后,他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不到两百年就显得比牛头还要老了。他的棺材本也没继续攒下去,老马想着死就死了吧,又不是人了,还要什么棺材本。不过他倒是有了新的存钱目标,后来还天天去鬼集上支个小摊卖些个小玩意儿,赚的钱跟工资一起存着给小马娶媳妇儿。

  牛头看不过眼,“小马这出来以后不一定得变成什么样呢?再说了,咱们阎罗殿哪家姑娘不知道小马当时犯的错啊?小马怕不是要跟你一样一辈子单身哦!”

  每每牛头过来就是翻来覆去的这几句话,老马一见牛头过来就塞上了自己做的手工耳塞,顿时,天地清净。

  后来小马出来了,意外地,几殿阎罗并没有难为他。

  老马又托关系顺利把小马塞进了鬼界城管大队第十殿分队。这下,老马出门走路都带风,看谁还说自个儿子不行,这不好着呢么,真有事儿的话能进光荣的城管队吗?

  至于马面,这是当不成了,总不能把人家刚上任一百多年的新马面给踢下来吧。

  就这样,马不停过上了吃公粮混吃等死的日子。

  每天带着一众小喽啰巡巡街,也就赶上地狱大检查的时候忙一些,其他时候倒是清闲得很,把老马羡慕得不行,一直念叨着当初也该犯点事儿,这样也可以捡个城管做了。

  “哟,小马,升职了啊!”尖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小马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牛头叔的大侄子二牛。

  这也是奇了怪了,牛头那么憨厚忠诚的鬼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酷爱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大侄子,一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亲生的。

  哦,对,是大侄子,不是儿子。

  这么一想,小马释然了,是嘛,二牛继承的其他基因这得差到哪层地狱去啊。

  不过,小马要是知道他出狱前牛头跟老马说的话,呵,难怪二牛这么坏。

  小马转身,颇为爱惜地摸了摸挂在胸骨上的小队长胸章,却是一脸不情愿地吐槽,“是啊,当队长不容易啊,我这干了三个月才升职,二牛啊,你升了没啊?我记得你这副队长可是从我下地狱之前就当着呢啊。”

  二牛刚做好的新牛头差点被气飞出去,两股烟从大鼻子里冒出来,他恶狠狠道,“当然没有了,我们这些小鬼,哪有小马你有能耐,在八层地狱里待了四年,出来就能进狱管大队,三个月就当了大队长,要不你教教我?”

  小马下颌骨差点都被笑掉了,“这个我教了你也学不会!首先,你得……得长得和我一样帅!还得跟我一样,有个好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不停你给我等着!”

  马不停当然是马不停蹄地跑了啊,二牛气成什么样子可不管他的事情,他还得回家跟老马汇报升职的事情呢。

  估摸着老马的鼻子也是得气歪,他奋斗一辈子,哪有自己这样的运气,犯了那么大事儿,蹲个号子出来还能青云直上。

  小马面带微笑地走在大街上,把街上摆摊的小鬼们吓得直哆嗦,笑着的马不停,却让他们觉得比忘川河的水还要凉。

  小马回到家,锅灶都是凉的,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老马才从外面回来。

  耷拉着眼,垂着头,两眼无神,实在不像老马平日里的嘚瑟样子。

  小马绕着老马转了两圈,没看到酒也没看到肉,失望地一屁股墩地上,“爹,我饿,饭呢?”

  老马蹲在小马身边,没什么精神地大力拍掉小马的头,“不是升官了吗?不想着请你爹我吃香的喝辣的,还找我要吃的?”

  白色的圆溜溜的头骨滚到门边,小马俯下身,头嗖的一下被吸回了脖子上,喀嚓两声装好,这才发现老马是真的不开心了。

  “爹你怎么了?”

  老马不说话,就只是盯着院子中间那棵朽得只剩下虫洞的树。

  小马一看,得,又来了,于是赶紧去买了两壶上好的忘川二锅头,“爹,懂事之后的几百年儿子一直在牢里呆着,也没机会跟您好好聊聊,今天总算是赶上了,好酒给您斟上,来吧,说出您的故事!”

  老马抬眼看他,“你怎么也知道我有故事?”

  小马一口酒梗在喉咙里,每隔近百年都有一次这种表情,连自己升职都不能让您开心,伤感成这样,没故事谁信啊?

  酒意渐渐上头,老马一边搂着酒壶,一边靠着枯树坐下,抬眼望天,开始讲述起自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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