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君臣产生嫌隙的原因
“难道当时爹被困于常城了?”周清韵捕捉到了周夫人话里的重点,问着她。
说成被困,是她对父亲的尊重,而她心里十分明白,事实上就是活捉。
“哪里是被困,那分明就是围剿,进去了六千士兵,或者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还是当今圣上用十二座城池换了他的性命,如若不然,他的下场不敢想象。”
周夫人眉头紧蹙,叙述这段往事时,她脸色煞白,就像是过往的一幕幕重新经历了一般。
平出之战她是参与者,她自然知道的事无巨细。
也是从那之后,夜帝和周毅之间埋下了疏远的隐患,尽管在此之后的每一场战役,周毅都大胜归来,但送城的耻辱,永远都留在了史书上,这对于夜帝来说,是抹灭不掉的污点,丢失的是他的皇家尊严。
可周毅却对夜帝更加忠心了,就是夜帝要他的性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自己了结,这也正是周夫人忧心的关键。
这些其中利害,不用周夫人言明,周清韵也能分辨的出。
“如此说来,皇上对我们周家,应该是怀恨在心,白白丢了十二座城池,又让爹爹获得了民心,功高震主四个字就贴在了爹爹的身上,这辈子都撕不掉了。
所以我才会被赐婚给越王殿下,原来一切都在皇上的筹谋之中,如此看来,就算我们将军府有男儿,也会被除掉,若我是男儿身,恐怕活不过十岁。”
周清韵理性的分析着,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当今圣上,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斩除周家的羽翼。
父亲自然会忠心耿耿,但圣上自有顾虑,对于不能完全掌控的人,“杀无赦”是最稳妥的办法,也会永无后顾之忧。
“清韵,你当真是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我是亲历过的人,竟然没想到这一层来。”周夫人眼中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随即被痛心疾首取而代之。
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泛红的眼眶含着盈盈泪光。
帝王心术,永远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猜不透的。
有时候,偏宠也是一种惩罚。
夜帝对周毅和周清韵和宠爱和放纵,使得他们树大招风,首当其冲的成为了丞相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不是周清韵上一世的惨痛经历,若不是上一世陈子墨给她的教训,她定然不会看透这帝王权术。
可她也深知,不能过多的揣摩猜测,夜帝和陈子墨不同,他们的所思所想,也不会完全一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只有如此。
“娘,你也不用过多的忧虑,皇上还要用我们周家来制衡丞相他们,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南阳现在内忧外患,皇上是位明君,利弊他比我们更清楚。
如此看来,这姜城之战倒是对我们周家最有利了,还真是要谢谢处心积虑发起战事的那些人,崔副将已经拿下了棉城。”周清韵如实说着,将自己在姜城的所见所为,更是向周夫人道明。
周夫人大惊失色,脸色变的如同夏日的天气。
“你胆子真是太大了。”周夫人责怪着,“你爹也是糊涂了,怎么能答应让你去。”
自然,周清韵在说这些时,将夜钰寒排除在外。
她需要用交心的方式,来拉进自己与母亲的关系,但也会护夜钰寒周全。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上阵父子兵,只有我去做父亲才能安心。”周清韵风轻云淡的说着。
这份魄力,周夫人自愧不如,就连寻常的男子,都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清韵,苦了你了孩子。”周夫人发自肺腑的说着,满目疼惜。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这些年来困于这后宅之中,她是变的越来越小肚鸡肠了。
“女儿不苦,这是女儿应该做的。”周清韵语气平淡,垂下了眼帘。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关怀和心疼,她有些受宠若惊,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乎就选择了逃避。
但其实,别看她面不改色,心里却十分激动。
她们到底是亲生母女,性格又太像,一次交心,便能将十几年冻结在两人之间的寒冰,融化不少。
“好孩子。”周夫人又说了这三个字。
她和周清韵的相处,到底是和周媚儿不一样,纵然关系有所缓和,也无法猛然间就亲密无间。
她与周清韵之间,倒是更像知己好友,这层关系大过了母女之情。
“娘,以后你多给我讲些用兵之道吧,我害怕有一天越王殿下会被卷入其中,我也想为越王殿下分忧。
纵使他对朝堂无心,但是苏贵妃柳贵妃他们定会对他有所忌惮,他如今又是我的未婚夫婿,在旁人看来便是和我们将军府同为一伙,这桩婚事给他带去的不便之处,太多了。”
这些心思,她也只能对周夫人讲了。
周清韵倒是在周媚儿身上学到了一点,将自己放在弱势的一方,自然会让对方生出怜爱来。
任何关系都需要用心经营,即便是骨头相连的亲情,也需如此。
……
另一边,太子府。
周媚儿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茶水糕点都没心思用。
她吩咐着玖儿:“你去太子殿下的书房,找找看有没有关于北凉国刑罚的书,若是有,立马给本妃拿过来,若是没有,你就想办法多打听一些,然后回来讲与本妃听。”
“是,侧妃娘娘。”玖儿弯腰应了一声,退出了卧房。
“侧妃娘娘,怎地您突然对刑法之事产生了兴趣?这刑罚都是专门准备给罪人的,您有太子殿下的庇护,纵然再残酷,也与您无关啊。”仙儿粗噶难听的声音响起来,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问着。
“你懂什么?书都没读过几本,在我面前卖弄什么?”周媚儿心情不好,她甚至觉得肚子有些隐隐的疼。
双手下意识的便抚在了肚子上,长长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对了,之前被打残的那个贱婢呢?如今怎样了?”她忽地想起来,那个婢女是在书房伺候的,对北凉国刑罚可能会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