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中伤
科考这件举国读书人都关注的事情,夏青并没有太上心思。
因为她在准备今年的新科宴,最近许中太忙,好像是在忙太学分级的事情,因为科举考后半月放榜,再有一旬就是史无前例的国子监大考。
国子监以前的大门从不向竹门或非官家子弟开放,这一次却实实在在不同了。
这令无数学子振奋期待,虽然名额少,但是有了。
并且各州官学陆陆续续准备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虽说官学招的人也不多,但是官学有推免进国子监的资格呀,国子监又有跨过科举直接做官的补录资格。
众学子当然是心向往之,但是累坏了一群大臣,还有许中。
许中看着国子监扩招需要的书册、摆设、场地,还要多少增添些学官博士,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夏青看过一次许中忙碌的样子,很是心疼,也就不想着去找他玩了。
每日在宫里调教调教新的女官,新进女官是次日就进宫的,统一封为从九品掌故,六司内轮值三年后,再经过六司挑选晋升为九品女司。
她们最开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学习宫规,也忙的飞起。
夏青看着那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她侧头对乔欢道:“乔欢,你说她们会是希望吗?”
乔欢抬眼一扫,然后低下头道:“姑姑,您应该相信您自己。”
您本身就是希望。
夏青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邵怜和袁敏,她们好像恰恰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袁敏身为公主之女,根本不需要别人教导,礼仪丝毫不差;然后邵怜看着好像笨拙的紧,一个动作做好,脸上已经冒汗了。
夏青笑了一下,觉得这两人也很有意思。
*
夏青看着眼前的向苍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奇道:“你现在不是闷葫芦,变成嗓子失声了吗?”
向苍:……深深呼吸一口气。
他想转身就走,但是看了眼夏青,犹豫道:“杂家听闻外面有些关于许大人的传言。”
夏青一下睁大了眼睛,也不打趣向苍了,想要尖叫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低下头压低声音对着向苍恶狠狠地道:“是不是他有桃花债了?还是逛花街柳巷了?!”
向苍:……姑姑的想象力一如既往的一鸣惊人。
他有深深呼吸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担心的是什么?
他明明已经做出为难的表情了,结果夏姑姑就只能想些风流韵事,显然是不觉得有什么能难倒许大人,他又何必操这个心。
于是直接开口道:“是有人在落榜学子中挑拨,说许大人一个内侍都能被征召做官,他们那些苦读了十几年的人却只能名落孙山,现下已经有许多学子开始抨击许大人蛊惑君上,又传消息说此次国子监大考也是许大人操办,许多学子情绪激动异常。”
向苍说完看到夏青竟然长舒了一口气,还状似满意地点头:“许公公还是很洁身自好啊,很好,很有夫德。”
夫德?那是什么鬼?
向苍颇觉无奈,也已将消息告知,便行礼告退。
夏青看着向苍的背影离去才皱起眉头,咬了咬牙关。
这些人也忒没品,只会拿着这些东西说事,下作歹毒还只会阴私手段。
许中也在想这件事情,毕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一些自诩名士的学子还写了抨击皇帝的诗词,端的是不畏强权,不愿同流合污。
甚至连累着国子监的名声都差了不少,不过并不影响有些人已经偷偷开始备考就是了。
骂归骂,实惠他们也想占上。
皇帝抬眼看了面前垂首直立的许中,又低下头不是很在意地道:“京中关于你的流言愈多,你准备如何处理?”
许中躬身行礼,声音却很冷静:“微臣有愧,累及陛下英明。”
皇帝不在意地挥手,冷哼一声:“朕的功绩岂是他们想污蔑就可污蔑的?不过你还是自己小心自己的名声一点。”
说完眼睛也终于从案上的折子上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许中:“朕也不会需要一个被百姓厌恶的官员,你可明白?”
许中低垂着眼皮,冷淡而又平静的声音想起:“微臣明白。”
从勤政殿出来的许中抬眼望了望天,广阔无垠,浩瀚的云海一直漫过山峰群峦的尽头,永无止境。
开阔的景象总让人心里敞亮,许中此刻的心情也不算差,即使现在的他已算污名缠身,但功名利禄于他到底重不过夏青,重不过天下万民,为了这种事殚精竭虑总是感觉有些遗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回了当值的地方。
许中暂时的一概不理并未让事情好转,他下值坐着马车回家时甚至还被人堵住,一个自称来自江州的学子痛斥其寡廉鲜耻,只懂得钻营奉承。
马车旁甚至聚集了一群过路人,有百姓也读书人,甚至在学子说完之时,周围还有鼓掌喝彩的声音。
安平在马车外涨红脸,眼睛里好像都包着两包泪,大声呵斥又带着些哭腔,声音打颤,起势都弱了两分:“你们这些人胡说,我们老爷每日寅时就要起来办公,每每还要点灯到深夜,你们这些人却一天只知道四处胡说,中伤我们老爷,当真是,当真是可恶至极。”
那学子不理他的话,直接冲着马车里的人桀骜又轻蔑地道:“许大人为何不敢出来与在下探讨一番,莫不是怕了吧?”
周围立刻想起看热闹的声音。
“就是,许大人出来说清楚。”
“许中,躲在里面算什么英雄,出来。”
“莫不是那小子怕了吧,一个内侍,连男人都算不上,还做官呢,那是不是我也能行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众人的神经,众人哄笑乍起。
安平气的脸红脖子粗,不断地吼:“闭嘴,闭嘴。”
可无一人听,众人皆轻笑纷纷。
安平还欲再言,车内的许中声音平静:“安平,回家。”
安平看着前面的人一时犹豫,这要怎么办?
周围的人随着许中的出声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许中并不是夏青那样一定要怼回去的人,但他同样不是一个软弱好欺的人,毕竟在夏青之前,许中可也是宫廷内有名的煞神。
他感觉到安平的迟疑,声音中略带着笑:“怕什么,一介白身当街阻拦朝廷官员,目无法纪,直接撞过去便好。”
周围人一怔,那人还要再说话,无条件服从的安平已经闭着眼狠狠抽了一马鞭过去,马吃痛嘶鸣,四个蹄子飞奔向前,谁都能看出来许中并不是吓唬人。
那人只得把话咽了回去,赶紧侧身躲避,他是想要名声,可不是想要这样的“好名声”。
马车毫无阻碍的通过,所行之处四处避让,畅通无阻。
惊呆了的众人只能看着马车扬长而去,久久无言。
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街溜子,常吹一声口哨,旁边几个街溜子便一起哄闹起来,放肆的笑声打在众人脸上,多是羞臊。
此景大概有趣极了,真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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