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禛方才将珺如伺候走,甚累,本想缩回榻上,好生憩息一番,却是辗转反侧许久,怎怎都静不下心。
自顾自的怨怨道:“这都第三日了,译郎竟还未来寻我,莫不是不要瑶瑶了。”
每每当早离榻,伺候珺如直至入夜,还要忙不歇地跑去五洲府,寻自家郎君,却是屡次跑空,汪烨皆回句“不在。”
是不在,还是在却不想见。
烦烦烦,无所事事之下,她这丫头竟又玩起自己的手指头了。
“还有单月便该去京城本家了。”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盘算着。
再是遥想几日前,自己可还有郎君宠着呢,而下却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好不可怜。
这会儿子尚在犯愁呢,水心却是进屋,唤道:“娘子,门外有郎君求见。”
闻言,姜禛立马自榻上窜起身来,鞋也未穿,光着双小脚丫子便跑去水心身前,赶忙询道:“是他吗?是译郎吗?!”
“不是,但那郎君好生奇怪,竟不晓得您的名字,还说您是丫鬟。”水心如实说道。
见自家娘子好容易如此欢心,水心亦不愿泼她盆冷水。
听闻并不是他,姜禛这会儿子又是苦闷着一张小脸儿,躺回榻上了。
呢喃道:“译郎真真个讨人厌的,瑶瑶可未同你耍小性子,你怎就不来看看瑶瑶呢?!”
“娘子,水心晓得您今下思绪甚乱,可那郎君尚在门前待您,您便去看看吧,若是没的兴子,随意几句打发走人也成,可若见都不见,怕是太无礼了。”水心劝道。
她这当子甚是烦躁,瞧哪哪都不顺眼,不衬心,好在水心是个有耐心的,连哄带劝好一程,这才将自家娘子唤去。
走至门前,姜禛探出个小脑袋,左顾右盼之下,还真瞧见有位郎君在此,坐于门前石阶上,正是那邓阿。
她也是懒,多挪一步都不肯,依旧站于门内,单单露个小脑袋出来,说道:“喂!你找我做甚?!”
闻见姜禛的声音,邓阿连忙起身相迎,一脸儿的笑意甚欢,回答:“嘻嘻,自当是想同姑娘游玩一番。”
“不成,还有人需我伺候呢!”姜禛扯谎道。
邓阿却是心疼上她了,忙说道:“不怕不怕,我乃邓家的小少爷,同你们家主尤是熟络,你同我一块儿出去,保准无事儿。”
“邓家的小少爷?!”姜禛忙翻着记忆,似许多年前便有一位爱哭鬼,每每自己无趣儿之时,便爱捉弄其一番,莫非正是他?
罢了罢了,盼他也盼不来,何必自讨心烦,同意道:“成!那咱去哪儿游玩呀?”
“姑娘都伺候人一整日了,定是累了,既如此,不妨去小生府上一坐,如何?”邓阿提议道。
“成成成,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在前引路。
一路走来,她可未闲着,但凡瞧见小道旁的花花草草,便得上前嚯嚯一番,嘴中念叨着:“译郎!讨厌!讨厌!”
闻见久了,亦是尤为好奇,询道:“姑娘,你口中那译郎乃是何人?为何如此怨他?”
“哼!他就一浪子!骗完小姑娘便跑!”边说边又是嚯嚯花草去了。
倒是闻着稀罕,她不就一丫鬟嘛,每日每夜伺候主子早是够累了,竟还有闲功夫想这些。
进入邓家大院,抬眼便见着邓老爷子,面露不悦,冷声道:“她是谁?!”
“她……她是……姜家姜禛……的贴身丫鬟。”邓阿一句话当两句说,差些未将邓老爷子气死,还真以为他将姜家小女带回来了。
“你!无用!”话罢,邓老爷子便直接转身离去。
二人这话茬儿,她却是闻的仔细,感情这父子俩把珺如当做自己了。
入座客堂内,邓阿忙不停的为她端茶倒水,似伺候主子般伺候着她。
再是说道:“呵呵,姑娘,你这都忙活一整日了,定是累坏了,今个儿便由小生好好伺候姑娘一番。”
瞧着倒是有趣儿,她亦是未拘着,翘着个二郎腿,接过茶水,乐道:“成成成!本姑娘便给你这个机会!”
可惜,她也未乐呵多久。
邓老爷子自屋外走来,方才进门便瞧见如此一幕,呵斥道:“放肆!你一丫鬟也配让我儿伺候你?!”
这一嗓子着实宏亮,差些未将她吓的一屁股坐去地上,赶忙捂着胸口,喘着大气,惊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邓阿亦是劝不住,一句“爹爹!容孩儿同你解释”道出,半点儿用没有。
但见邓老爷子快步走到姜禛跟前,一把将其拎起,撂到地上。
嘴巴子亦是未停过,将他二人一块儿训了个狗血淋头。
“我让你想法子娶那姜禛过门,可你却带了个丫鬟回来,无用!这丫鬟亦不是什么好货!离了自个家便跑我这儿装大爷,休想!”边说边是拾起鸡毛掸,似要动手一般。
“你你你!你要做甚?!”姜禛惊惧道,边说边是捂着自己的屁股,她这伤可才刚好。
再紧锁眼眉,不敢于其对视,她定是害怕极了。
邓老爷子也不含糊,举起鸡毛掸子便抽了下去,却未抽在她身上。
姜禛睁眼,竟瞧见邓阿正护在自己身前,鸡毛掸子抽在了他的脊背之上,虽疼,可他却未叫唤半声。
“你别给我捣乱!一边去!”邓老爷子不肯作罢,欲推开邓阿,继续教训姜禛。
“够了!爹爹你太无礼了!”邓阿似也怒了,竟还敢同自己爹爹顶嘴。
不顾邓老爷子做何反应,牵起姜禛的小手儿便朝外头跑去,身后又是一道呵声传来:“你个不孝子!走了就别回来!”
眼下已跑出邓家大院,二人皆是满头大汗,忙喘着粗气
“你……你……无事儿吧?”姜禛关切道。
“无事儿……无事儿……被马蜂叮要更疼些。”邓阿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假作无事儿,同她回道。
待思绪平复后,姜禛又是一副活脱样儿,蹦哒着小步子,谢道:“嘿嘿,方才可多谢你了,否则,保不齐我又得挨打了。”
“姑娘言重了,都赖我,带你去哪儿不好,偏偏带你去邓府,还害你挨训了,抱歉。”邓阿歉道。
二人一路走来,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中已是熟络许多,再瞧她这小脸儿,终是露笑了。
一块儿坐在姜府门前的石阶上,姜禛好奇询道:“对了对了对了!你爹爹先前讲什么要你娶姜禛过门,这是怎个回事儿?!”
“唉,我爹爹为人势利,想同姜家攀上关系,便命我想法子娶你家娘子过门。”一提起这茬儿,邓阿又是一脸苦闷相,无奈叹道。
闻言,她竟得意上了,双手环抱于胸前,自信道:“原来如此,那定是你爹爹认为姜禛不凡,能娶她过门必是天大的好事儿。”
邓阿扭头看向她,同看个二傻子似的,烦气道:“才不是好事儿呢!是歹事儿!就你家娘子那般顽劣的性子,定是无人追求于她的,故而好得手罢了。”
再是叹气一声,继续说道:“若非我爹爹逼我,我才不愿如此呢!你家娘子就是个扫把星,也是难为你了,伺候她定比伺候只母老虎还累。”
一肚子的苦水无人诉,而今总算能一吐为快,絮絮叨叨抱怨个没完,可一旁的姜禛却是越闻越怒,自己当真如此不堪?!
邓阿话未言罢,却闻“啪!”的一声脆响道出,姜禛竟甩了一巴掌到其脸儿上,怒极道:“你够了!休要乱说!我不是扫把星!我也不是母老虎!我更不是无人要!”
邓阿捂着自己的小脸儿,颇为不解,这好端端的怎就生气了?
解释道:“你这是怎的了?我说的可不是你,是你家娘子,是那姜禛。”
气气气!姜禛起身回府,再未看其一眼,单单撂了句“我就是姜禛!”独留邓阿一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