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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提亲

第三十三斛珠玉 三霜 7660 2022-11-05 04:23

  “老板,你这摊位上的杏花我都要,替我包好!”说完他就让张慕山拾起这一捧的杏花。

  “姑娘若喜欢这杏花,就当是我送你的”他见她愣住在原地,指了指她手里的花问。

  “不夺人所爱,还给公子”沈璧月无措的将手里的杏花递给他。

  “君子有成人之美,一株杏花本公子还是舍得!况这杏花如此貌美,像极了姑娘!”他故意将手里的杏花凑近她的脸庞,细细的打量着,比对着,嘴里不时冒出赞美之词:当真是人面杏花相映红啊!美!美!当真是美!

  我瞧着姑娘的面相,灿若桃花,美若娇云,如漆的眸子像极了那挂在天上的星辰,只是美则美矣,唯独命里缺一样!

  沈璧月侧目白了他一眼。

  他不以为然,凑近了说:唯独缺我!

  沈璧月生气的拍掉他手中的花,怒出三字:登徒子。便拉着素卿要走。

  “姑娘,本公子定要娶你!”

  璧月嗤笑地转过身问:“我与公子相识不过一刻,言不过三句,公子连我年芳几许、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不知晓竟说要娶我,当真可笑!”

  “不屑三刻,这些本公子便能知晓!在此之前,本公子需要你知晓:我今岁二十有三,姓邝名玉晽,住在城北,家中有田宅万顷,至今不曾有过婚配,今日遇姑娘一见倾心。明日我便去府上提亲!”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生怕会被她打断自报家门的机会。然言语中不免带着些许嘚瑟的意味。

  “我家兄长定会打断你的腿!”她丢下这句话便拉着素卿离开了。

  徒留这玉晽公子静静的立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他躬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许愿牌,心中辨不清是欣喜还是苦涩,只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乱乱的也暖暖的。

  院里面的海棠树上有两只喜鹊叫个不停,扰了沈璧月的清梦,她透过轩窗的缝隙看到了东边云彩泛着紫色。不过半晌,赵武小跑进来传报,说是: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沈宅被各式聘礼给堆满了,连过道都不便腾身走路。可偏巧长君今日得皇上召见,入宫面圣去了。璧月向他泼出一盆冷水,生气的斥道:公子何故来惹我?

  “我对姑娘你一见倾心,既说了要娶你,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继而又顺势打开折扇,凑近她的身旁轻言:“昨日与姑娘一别,我便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行体日渐清瘦,辗转反侧是为想念姑娘。于是今日寅时,我便备好这些聘礼,前来求娶姑娘!”

  “我非公子良人,还是将你的这些个东西带走,快些离开我府上,若是我家兄长回来,必是要打断你的双腿,扔出去喂狗。”她以为恐吓几句便能让他却步,然此人脸皮甚厚,不仅不为其言辞所吓,竟更加恬不知耻了。

  “月儿,此言差矣!你家兄长若是见了我,必定会将你许配于我。想我玉晽公子乃是一表人才,有着玉树临风之姿,风度翩翩之貌,家产万千,祖上更是一方绅士之家啊!汴州城中多少官宦人家可都是想将女儿许配于我,可本公子只钟情于你沈璧月一人。今日,你只管允了我,明日我便派人前来纳彩、纳吉、纳征,后日我便携八抬大轿亲迎你入门。不知月儿,意下如何?”

  “月儿……”叫得好生亲切,这个登徒子,气煞我也!瞧他这个架势,今日怕是赖在这儿不走了,兄长今日入宫一时三刻也回不来啊!璧月心中喃呢。于是心下生了一计,只当缓一缓,笑言道:公子当真是要娶我?

  他欣喜,急忙回:你答应了!

  “想娶我也行,只需替我办成三件事,我便允了你。”

  “好,你快说,我替你办成就是了,别说是三件事,就是百件千件,我也在所不辞,定能替你办成”。

  “那好,我们击掌为誓!若办不成,从此往后你便不再来叨扰我!”

  “月儿放心,定能办成,定能办成!”他信誓旦旦的说着。

  如此二人击掌为誓,这原是沈璧月想出的缓兵之计,留待沈长君回来从长计议。

  “素来听闻天下美人以梁国最多,梁国美人尤以汴州最甚,既如此你便替我画一幅天下最美女子的画像!约期三日。”

  “这简单,我现在便替你画就出来!可否借你的书房一用?”他就这样盯着她的面庞细细打量,想要把她看透,看进她的心里去。

  “我这里没有笔墨,公子快请回吧!”沈璧月做了个请的姿势。

  “月儿等我,我明日便能画好给你!”沈璧月有些费解,汴州城中约有百万之众,如何能在一夕之间探知谁家女儿是汴州城最美的人儿!可瞧他的样子,似乎是成竹在胸。也不知是何情状,只待他携成品来了。

  酉时已过,才听见细碎的马蹄声,从门外传来。璧月上前去牵着他的马问道:何事?

  他淡淡地回:无事!

  “酒菜已备好,先用过晚膳再说!”她将马牵过来递给赵武。

  “他今日召我入宫,却并未得见!”沈长君如此淡然的说着,噎了一口酒,看着满室的聘礼不解地问:“这是何故?”

  “玉晽公子的,自言要娶我,被我打发了,一时半会儿必不会来府上叨扰!”

  因沈璧月貌美无双,他们来汴州未及半年,上门提亲者已是数不胜数,风流公子自是不必说,如此他便不放在心上,并未细细追问。

  “明日慕容公子来汴州!你不必等我吃饭了。”长君如是说着,看着满屋的聘礼终是觉得碍眼得很,命赵武等人抬了下去,丢弃在门廊外。

  他们在城郭向北处遇见,觅了一处僻静的酒肆坐了下来。

  “半年未见,阿长可是清瘦了?”慕容夔瞧着他的容貌顿生怜悯之情。

  “春日里,新脱冬衣,人难免清减许多!清瘦些也未尝不可啊!”复又问:“我要的药材可带来了?”

  慕容夔有些不愿提这一话题,讪讪地又似乎憋着气的喊道:“赵冰把你主子的药拿来!”说着就将赵冰递过来的包袱丢在长君面前的桌子上。他见长君欣喜的样子,用手叩了叩桌子,提醒他。

  “何必为了那劳什子的丫头,耗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若你能把放在她身上十分之一的心血,投身到你我的大事上,成功便指日可待!”

  慕容夔见他并不答话,只是认真的检查着那包裹里面的药材,如此也是有气没处撒,一副大人看自家孩子不成气候的衰样,却又舍不得毒打一顿,默默叹道:

  罢了罢了,我们这些人如此苦心孤诣,想来你未必知晓!

  憋着气的他站起身,大口饮下杯中的茶,将杯盏重重地搁在桌面上,里面溅出一滴茶水落在了指缝间,细看不难发现攥着杯璧的食指关节处泛着白。他低头看了一眼他,丢下一句:阿长,我须得入宫拜见我阿姊,晚些时日再去你府上。

  二人就此别过,慕容夔策马扬鞭,绝尘向皇宫方向去了。

  此时,长君才看到仍旧立在他的身旁的赵冰,她跟随慕容夔去往幽州已过三年之久。去时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彼时竟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眼之间平添了几分英气,与从前相较着实教人辨识不出来,最主要是白净了许多。故而他便假装不识她,默默拾弄着包裹,一本正经的问道: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怎就跟了这位脾气不太好的慕容公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可惜!可惜……

  “公子,我是阿冰啊!赵冰,从小就跟着您的赵冰啊!您不认识我了?”赵冰一脸疑惑的问他。

  他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来走近点让公子我好好瞧瞧,看看还是不是那个满头枯发,面色蜡黄,不爱听我吟诗诵曲,只爱玩弄斧叉钩剑,到处给我惹是生非,最后迫不得已送去燕国的黄毛丫头赵冰。

  他故意凑近她,用双手捧着她的脸左捏捏右揉揉,像是在捏面团一般,认真端详了一会,用着非常宠溺的语气说:嗯,是的,头发和面色还是这样枯黄啊!顺势用手摸摸她的头,笑言:还真是我的黄毛丫头。

  “来,接着”将包裹扔给她,“跟公子回家去喽!”他说的是“回家”并不是“回府”。

  却说这沈长君刚离府不过半刻,玉晽公子便潇洒的捧着早已画好的画,洋洋洒洒地登门求见,且这画早已经裱好,显然一副我的画就是顶好的嘴脸。在他心里这是最好的画了,也是最美的人儿!

  “月儿,你要的画我已画好,分毫不差,按时奉上!”

  说着他就让素卿接画,急于展示一番。

  “且慢,我与公子有言在先,公子须得先觅得天下最美的女子,再将其画就,你若是在集市随意买了一幅,或是请人代笔,那这画便不作数了!”

  “货真价实,千真万确,百分百是本公子泼墨挥毫,呕心沥血,熬了一夜画成的。月儿,看看便知!”

  他让素卿打开画卷,映入眼帘的女子,是沈璧月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就连素卿都吓了一跳。只见画上人内着玉色粉素罗衫,外披一件绯红斗篷,手执一枝杏花,神态咸宜,兼有杏花微落,只见画的右上角题了两行字: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璧月不解:这是?

  “对,就是你!”他很笃定的回答她。

  “公子错了,你我约定是要寻着这世间最美的女子?”

  “月儿!你就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像是故意要等着她来问自己一样。

  她稍有迟疑,欲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了。

  “月儿,你天生丽质,自有清韵。况月儿拈花一笑,动我心弦。甚美!”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痴痴的,傻傻的,将璧月瞧得有些心里乱乱的。待她还想据理力争一番,他将画收好塞进她的手中。

  “如此甚好,第一件事便替你做好了。且说说第二件事?”

  “我还没有想好,公子暂且先回去吧,容我好好想想!”沈璧月心里竟有些慌乱了,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们不过见过两次,他竟能将一个女子的形容神态分毫不差的画在纸上,分毫不差……此时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仔细想来,他……却有这般功力。

  “约期几日?”他问。

  “三日!三日后的辰时,我在东城门外的南陌上等你。只你一人便可!”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与他相遇的情景,该是以怎样的心绪来面对他呢?沉默、欣喜、哀怨还是仇恨。然而她却放下手中的杏花落败的逃走了。那日,她还是不能正视他。

  就这样悄默地度了几日,她躲在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过。长君知道她定又以泪洗面,便也不去扰她。这时张慕山前来传召,梁王有要事相商。他便急急忙忙入了宫。

  “长君,可识得这首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臣少时读书不精,如今全然浑忘了,记不清是谁的词。”

  “这许愿牌上的词是韦庄的《思帝乡》,要想知道并不难,翻阅三经五典便能知晓,只是这丢了许愿牌的人怕是难找啊!不知长君能否帮朕找一找呢?”

  “草民怕是也难找……”沈长君跪在殿下一时语顿,心中万千酸楚,因为他知道端正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意欲何为。

  王衢端坐挑了挑眉复又言:“朕听闻长君府上有株稀世牡丹,正好,朕的朝阳殿缺这样一株稀世牡丹花,不知你沈长君可否割爱呢?”

  “皇上有所不知道,这株牡丹是草民幼妹所植……”

  他还未说完,王衢便坦言:“如此,就封沈长君之妹沈璧月为昭仪,择日入宫,居永禾宫!”不给他丝毫辩解的机会。

  “草民,草民,草民……”

  沈长君一连说了三声“草民”,他想三声过后他就没有痛心的资格了。他知道这是她的选择,他也知道离弦之箭,不得不发了。

  “草民谢主隆恩!”

  那日离了宫门,他便弃了车马,独自一人游荡在长宁大街上,残月挂枯枝,寒鸦点点鸣,暮春时节,细雨缠绵,总是淅淅沥沥,间歇无常,路上行人你推我搡,加快步伐四散离去。时下华灯初上,他就这样沿着大道走,一直走,不辨方向,不知归途。看着雨落青石,风曳灯火,熄了几盏,走在微光的街道,今日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唯有他似行尸走肉一般。

  不缘朝阕去,好此结茅庐。不慕功名禄,只求一心人。

  一程山水,十年生死,谁言寸心相思。

  暮去朝来,赵冰在鸣凰湖边找到他时,已是酩酊大醉,可仍旧还是一派淡若风清之态。

  他跨进沈宅第一句话便是对沈璧月说:踏遍西蜀三十里,不知何处祭我心!

  从前就有过一次,如今竟还要教他经历第二次,老天当真是不会薄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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