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当初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执意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后我大吵了一架，情急之下，我打了她，还说要和她断绝关系，她甩门而出，我大病了一场。”
说着老爷子的一双眼睛通红了起来，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他的眼泪不争气的滚了下来，他抬起手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泪。
“若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东方老爷子囔囔自语道：“早知道如此我就成全了他们，也不会落得不复相见的结局。”
“后来呢？”沉默了许久的陈曦缓缓开口问道。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我重病醒来，若华已经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她故意与我不复相见，我再也没有找到她。”
“我的儿子，也就是若华的亲哥哥不甘心，到处寻找若华的下落，却因为疲劳过度，半路上出了车祸当场身亡。”东方老爷子终于没有忍住。
他捂着脸抽泣了起来：“短短一个多月，我的一双儿女相继出了事情，丫头你痛失奶奶我心情我可以理解，就如我痛失一双儿女一般。”
陈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爷子。
她一直不知道东方家到底怎么回事，不敢去查，现在看到老爷子的模样，觉得又心疼又无奈。
“丫头，你听说过若华这个名字吗?”东方老爷子突然转头看着陈曦，目光灼灼充满了审视：“你知道她的墓在什么地方么？你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陈曦抬眸看向了东方老爷子没说话。
“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很蹊吗？”
东方老爷子又说：“我还有个养子，他父母是我的合伙人，但有一年出了车祸双双身亡了。”
陈曦半眯起了眼睛，问道：“您觉得是您的养子杀了您的儿女？”
“我不知道。”东方老爷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也许若华这个名字太重了。”
他叹了一口气：“我的女儿一介凡人，怎么承受的住。”
陈曦的心中警惕了起来。
按照道理东方若华是东方老爷子的亲生女儿，东方老爷子没有害她的可能，但是这个事情确实太蹊跷了。
如果按照吴书文的说法，就是有人推波助澜。
“是不是我答应他们在一起，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东方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陈曦眼中划过一丝冷漠：“不是，那个男人是个人渣他不配。”
东方老爷子双眸灼灼落在了陈曦的身上，半响才声音沙哑地说道：“你这么多年受委屈了，我要是知道有你的存在，我肯定把你接回身边好好照顾。”
陈曦长长叹了一口气：“您别想太多了，都过去了。”
“你是不打算认我吗？”东方老爷子目光闪烁着，一眨不眨的落在了陈曦的身上。
陈曦真的无法拒绝那双眼眸。
她突然想起了奶奶，奶奶和自己说事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奶奶最后一次劝自己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这种充满希望，担心被拒绝的眼神，让陈曦心中五味杂陈。
陈曦摇了摇头：“没有。”
“你是不是恨我，我是个固执的父亲，因为我的固执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东方老爷子紧紧握着拳头。
陈曦突然缓缓开口说道：“您好好想一想，您大发雷霆，一步都不退让，真的是因为您极力反对这婚姻还是因为有人在你的耳边说了什么话？”
东方老爷子一怔，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陈曦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许久他紧紧握着拳头：“丫头你有能力的，外公已经老了，原本我想啊，既然你妈和舅舅都不在了，东方家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也无所谓，但当我知道还有你和灵儿的存在，你们甚至吃了那么多的苦的时候，我不甘心！”
东方老爷子紧紧握着拳头：“如果没有人挑拨，你妈妈没有离家出走，你在东方家长大，你是金枝玉叶，绝对不会受到那么多的委屈，你舅舅也不会出车祸身亡，灵儿也不会受这多么苦，我每次想起来灵儿被那个禽兽虐待，我心如刀绞！”
陈岑曦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东方老爷子应该很心痛，很愤怒，恨不得马上将那个人凌迟了，自己将他拉扯大，他却害了自己的儿女，可没有证据！
“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来的，直到昨夜我听到他们密谋已经猜到了灵儿的生世了，他们一定会对灵儿动手的！我老了，在东方家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实在是不甘心！你愿意回来么！帮帮我……”东方老爷子的眼中蓄满泪水。
他的口气有些祈求：“你现在好不容易熬过来了，我不应该把你拉入漩涡之中……”
“我回来！”陈曦回答，这笔账慢慢和他们算！
她已经失去了奶奶了，不想看到东方老爷子再被害死，当年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
伤害自己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好，好！好孩子。”东方老爷子眼中写满了激动，猛的抬手握住了陈曦的手。
陈曦被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东方老爷子在她收手之前松了手，满脸歉意地看着她：“抱歉，我太激动了！”
陈曦的看了一眼那双手，眉头微微一皱。
她和东方老爷子真的没有太多的感情。
但血缘关系就摆在这里割舍不掉的。
“我还有一个事情，想要问您。”陈曦想要了妈妈名下的车的事情。
“你问，我只要知道的，一定全部都告诉你。”东方老爷子说。
“我妈是不是有一辆车，没开走。”陈曦不知道该怎么样说。
东方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后来你大舅舅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车送给了自己的朋友，我就再也没有问过了，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辆车的事情？”
“没。”陈曦摇了摇头，眼下事情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她不想说的太多了。
东方老爷子也没有再问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东方老爷子突然开口说道：“以前过年，你是怎么过的？”
“和奶奶一起。”陈曦轻轻回答。
东方老爷子又沉默了一下：“你别怕，以后外公保护你，谁要是说你一句不好，外公第一个不放过他。”
陈曦盯着东方老爷子布满了沟壑的脸，许久轻轻点了点头：“好。”
“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装病还得装到底。”东方老爷子又躺了下去，冲着陈曦眨了眨眼睛，俨然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陈曦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好，那您继续，我先回去了。”
看到陈曦要走，东方老爷子一脸不舍得：“陈曦，我很爱你妈妈，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
陈曦一怔，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想她也很爱你。”
要不然在她知道自己名下的车撞死了人之后，直接隐瞒了做什么？
一定是以为东方老爷子不小心撞到了人。
故意隐瞒的吧。
东方老爷子一怔，紧接着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
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你能带我去看看她吗？”
“好。”陈曦回答。
她没有回头，她不想看到垂垂老矣的东方老爷子落泪的景象。
她戴上了口罩和护目镜走了出去。
门口围着一群医生立刻问道：“怎么样了，老爷子的情况还好么？”
陈曦点了点头：“没事了，年纪大了，突然性休克，转入普通病房好好休息吧。”
“好。”主治医师一听，立刻松了一口气，带着人飞快的走了进去。
陈曦从医生专用通道走了出去。
夜里冷风一吹，浑身那股烦躁不安的劲儿全部都消散了。
陈曦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站在医院门口，给司承泽发消息让他下来。
不一会儿司承泽便出来了，老爷子却没有跟着来。
“爷爷呢？”陈曦问。
司承泽走了过去，与陈曦十指相扣，柔声说道：“爷爷担心东方爷爷的情况，准备陪他说说话。”
陈曦扯了扯自己的衣，侧头看着司承泽：“也好，吃宵夜去？”
“好。”瞧着陈曦满眼阴霾散去了几分，司承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坦白了？”司承泽侧头看着陈曦。
“嗯。”陈曦坐在了驾驶座。
她一踩油门，车轮子都飞了起来。
周围的景色飞快的后退，耳边的风声呼啸着。
陈曦侧头看了一眼司承泽，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司总，会包饺子吗？”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司承泽眉头一挑。
陈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逝去的人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活着的人始终还要活下去的。
叶陈曦开着车，去了家中拿了些东西，直接奔向了城郊。
她和奶奶所住的村子离这里其实不是很远，六十多公里，全程高速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今天是除夕。
村子里面的烟花爆竹响彻了云霄。
陈曦没有从村子里面路过，而是从后面饶了过去。
她和奶奶的小屋离村子有一段距离。
车子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
司承泽的目光落在了漫天的烟花上，情绪难以琢磨。
陈曦眉头一挑问道：“司总看什么？害怕我把你带到这里来卖了？”
司承泽笑了一声，侧头看着陈曦：“卖了值几个钱？你给我生个孩子，整个司家都是你的，岂不是更有钱？”
陈曦一边将车停在了长满杂草的院子里面，一边说道：“按照你的意思，我不生孩子，司家就跟我没关系呗？”
司承泽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所有的女人都一样，脑回路有几分奇特，你把我掌控在手心别说司家了，连我都是你的。”
陈曦的耳根子猛地红了起来，转头瞪了一眼司承泽：“肉麻。”
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院子沉寂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陈曦站在屋檐下，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了开关。
“两年没人住了，还有电么？”司承泽站在陈曦旁边，用手电筒打着光。
噔。
一声清响，院子里面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