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帜虽然进皇宫的次数不多,特别是近年来,帮着父王驻守北平,因此回南京城的机会就越发的少了。
对于这个翩翩公主,恐怕在他们皇室的人当中就是没有见过,也听到过,她和当今的太子殿下都是已故的先太子的皇儿,这皇爷爷以前疼爱先太子是众多周知的事情,只可惜前太子命薄,英年早逝,因此皇爷爷就把对先太子的爱都倾注在他的孩儿身上,这翩翩论辈分该是郡主身份的,可是皇爷爷居然破例封她为公主,同是皇子的后代,这太子和翩翩公主的身份却比他们同辈人要高上一筹。
所以眼下这位救他们于危难之间的少将军竟然就是翩翩公主的驸马,听说这位驸马爷也是皇爷爷亲自物色的,这翩翩的礼遇就是高,自己大小也深受皇爷爷的喜爱,但是十来岁了才刚刚封了个世子,那已经足够同辈人羡慕的了,这翩翩怕是让同辈人羡慕的发狂了吧!
“对了,驸马爷,怎么没见救父王的孟将军呢?”朱高帜想起了孟将军。
尔青说:“在城外,他说他要找寻他的兄弟!”
尔青从那位孟将军满是伤痛的眼睛里,隐隐感觉到他的兄弟一定已经不幸罹难,他恐怕是要去找寻他的尸骸的。
“他是说要找姚副将吗?再也找不回来了,被铁骑践踏,连个完整的尸身也找不到了……”朱高帜想想也是很悲痛,他们都是父王的老部下,随着父王驰骋沙场十余载,他们之间的感情怕是胜过亲弟兄,所以孟将军一定伤心欲绝。
还有父王,他醒过来要是知道他的爱将已经……他也定会悲伤欲绝的!
朱高帜心中一阵难受。
虽然这战场上的生离死别他见得多了,可是每次经历还是会让人有无限的痛楚。
“来人,给驸马爷安排个军帐休息!”朱高帜叫来人。
“驸马爷,你连日赶路,这一来还没缓上口气儿,就马上进了战场,这打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仗,想必是乏了,我让他们领着你去休息片刻,我去寻寻孟将军!”
“我和你一起去吧!”尔青想和朱高帜一块儿去。
“不用了,驸马爷,你先歇歇!我去便好!”
尔青不再坚持,随着两个小卒去了一处干净的军帐里。
他还真是累得够呛。
其实此次皇上问众将军,谁愿意来北平援助燕王,他是主动请缨的。
尔青自有尔青的想法,他想知道一下汐月到底过得好不好?
他出征的前一日,太子殿下也找到了他。
自从汐月随着燕王去了北平,这太子殿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脸上鲜有笑容,人也变得沉稳很多。
尔青知道,也许太子殿下的心早就跟着远去的汐月走了,留下的只不过是一具空壳!
“尔青,你明日真要远去北平吗?”燕王问的很是平静,但是尔青能感受到他的平静是强装的,北平成了太子殿下最不愿提及的是非之地。
“是啊,殿下!前不久燕王殿下送来奏折,说是北平近来很是不太平,鞑靼在北平周边不断烧杀掳掠,燕王的军队前不久不是被权王调遣走了五万多吗,现在驻扎北平的军队还不到五万,如果敌军压境的话,恐怕会难以御敌啊!所以今日皇上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问谁愿意去北平,我就主动请缨了!”尔青如实回答。
“尔青,你告诉本太子,你此去是不是因为惦着她?”太子殿下幽幽地问。
尔青不否认,汐月在他心中永远都是那般重要的,只可惜自己和她有缘无分了,翩翩为了他牺牲了那么多,这辈子,这条命也许就是翩翩的了,至于汐月,只能深藏心底,沉甸甸地,悄悄地装着便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了!”太子殿下垂下了眼睑。
“不,我惦记着她,但是这个惦记只是,只是朋友之间的惦记……”尔青解释着,可是他觉得越解释越乱。
太子殿下扬扬嘴角,似笑非笑。
“她是个好女人,任谁也会惦记的!你此去北平城,可否捎句话给她?”燕王深不可测的眸子望向尔青,包含着乞求,包含着期望……
“什么话?殿下尽管说!尔青定当传给她!”
“就说她走之前,我对她的承诺至今不会变!我一直在等着那一天!”
承诺?什么承诺呢?尔青心里暗想,什么样的承诺现在也恐怕是淡如烟火了吧,汐月已经是燕王妃,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太子殿下想起了他对汐月说过的话:“汐月,你要记着,今日你怎样从这南京城去了北平,有朝一日我就将怎样把你接回来!”
这句承诺他一直不会忘记,他等待着时机成熟的那一天,他等的好苦!
可是汐月呢?不知道她在他乡是否还会记得自己的对她的承诺,她在他乡是否过的快乐?
尔青躺在军帐的木床上,满脑子想到的都是汐月。
数月不见了,她该会是什么样子呢?
以往的她一直深爱着太子殿下的,可是阴错阳差她不得不辗转于这北平,她心中是否也和太子殿下般满是忧伤呢?
会的,她一定会忧伤的,因为她是那样深爱着允文。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见上她一面呢?
不知道这场仗是否还要打呢?今日这双方两军的伤亡惨重,而且眼看着天寒地冻了,不知道今日这一仗,鞑靼是退兵休养生息,还是要继续死磕到底!
还有,还有燕王的伤不知道怎样了?
尔青那还能歇息在心上,他索性出了营帐,想要四处走走。
今晚的月色很好,在北平城中寂寥的天空中,显得那般的圆且大!
翩翩在自己走之前,说是想回乡下和爹娘小住几日的,尔青把翩翩送到了爹娘定居的小院里,可是听二姨娘说爹娘几日前说是闷得慌,想要出去云游几日的,至今未归!
尔青心里有些担心,但是想到父亲毕竟是个习武之人,之后不走远,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
翩翩留下来,想要等着公公婆婆回来,也顺便在此等着尔青回来。
“尔青,你要去看看汐月,就说我想她!”
尔青点点头。
汐月,汐月!
满脑子都是汐月。
尔青使劲梳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脑袋。
寒风吹过,有些冷。
路过一处军帐,尔青听到了时高时低的哭声。
他不由得想要进去看看。
守在门口的兵士见是今日救他们于危难间的少将军,就没有阻拦。
尔青进去了,朱世子也在。
除了他,还有今日和自己一起从城隍庙回来的孟将军,另外还有几个将士。
他们的眼角都挂着泪。
尔青知道一定是为那个死去的姚副将伤心的。
战争从来就是这么残酷,也许前一日还和你谈笑风生的同僚,眨眼间就会阴阳两隔。
“姚兄弟啊,你要走好啊!你死的好惨的,我一定要要了那阿鲁木的人头,替你报仇雪恨啊!”孟将军怀中抱着一个盔帽,想必是姚将军生前之物。
“孟将军,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众人劝着。
尔青心里直发酸。
“驸马爷,你不好生歇着,这么冷的天,出来作甚?”朱高帜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尔青。
“哦,我四处看看,听到这儿有哭声,就顺道回来看看!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吧!”
尔青不知道该怎么劝大家。
众将士看到了今日帅援军英勇杀敌的少年,都纷纷致敬。
“想不到驸马爷年纪轻轻,就这么精通带兵打仗之道,这么英武啊!”众人称赞着。
尔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将军,明日我们就去那敌营,一举捣毁它!”孟将军停止了啼哭,抬头和尔青说。
“孟将军,这鞑靼人咱们定会赶出去的,我们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的!”尔青安慰孟将军。
朱高帜和几个将士耳语了一番,让他们好生照看着孟将军,然后拉着尔青出了营帐。
“驸马爷,这一恶仗,我北平军是损失惨重啊!今日见那鞑靼的军队也是损失惨重,不知道明日他们是否会卷土重来?”朱高帜有些担心。
“世子自是不必担心,在鞑靼赶出北平之前,我和朝廷的军队会暂且驻扎在这里!”
“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好了?”朱高帜感激地说,他知道今日要不是尔青的及时赶到,北平军的伤亡更是惨重,看来近期来是不适宜再作战了,得好好休养生息。
“对了,世子,不知道四皇叔醒了没有?”尔青想起燕王的伤势来。
“还没有,欧阳军医说至少得明日才能醒过来,幸好父王命大,不然今日可就……”朱高帜想想就觉得后怕。
“那就好!没事就好!”尔青长舒了一口气。
这个燕王最好别有事,这北平城是朝中要塞,就止着他了。
“那我就明日再来看望四皇叔!”尔青觉得还是回营帐吧,和这个世子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那好,你快去歇着吧!明日说不准还有仗要打呢!”朱高帜和尔青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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