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宣司主和慧渊大师谈了许久,谢岚和宣锦欢过来时,看见宣司主竟然没有戴着那个古怪的面具。这还是宣锦欢初次见到宣司主的真面目,觉得有些新奇,于是偷偷摸摸地用余光偷看着宣司主的脸。
她本来还以为宣司主是因为脸上有什么伤痕见不得人才要一直戴着那个古怪的面具,但如今看来宣司主始终戴着面具就只是为了掩饰真容。
宣司主虽已不再年轻,但容颜也是极好的,少时必然也是妍丽佳人。
宣锦欢曾听说过纪兴舟和仪嘉长公主之间的故事,看着昔日他们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
慧渊大师也在仔细打量着谢岚,只不过因为现在谢岚戴着那被宣司主称为怪怪的人皮面具,所以他虽然知道来者是谢岚但心里还是有些许顾虑。
“你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要还俗?”宣司主问他。
“我做了二十多年的这鸿福寺慧渊师父,都已经差不多忘记从前的事情了。”慧渊大师摇摇头道,但是他再望了一眼谢岚之后却又说,“不过日后无论何时只要少主需要贫僧,贫僧都会竭尽全力为少主做事。”
宣司主不由轻笑:“那便多谢大师了。”
慧渊大师想了想又问:“听说顾老先生进京了?”
宣锦欢点点头:“正是。”
但慧渊大师只问了此事,却没有再由此多说什么。
“我想与少主单独谈谈。”慧渊大师想了想就道。
宣司主轻轻拍了拍谢岚的后背,谢岚便应下。
留下谢岚和慧渊大师在禅房里,宣司主与宣锦欢一前一后地从里面出来;宣司主有些愁眉苦脸的望着云间某一个角落,许久才回头问宣锦欢:“刚才在前殿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宣锦欢惊呆了:“义母你知道······刚才确实在前殿遇见了晋宁小将军。”
宣司主点头:“今天是晋宁母亲的忌日,他母亲的灵位有在鸿福寺中供奉香火。”
“所以义母早已料想到令主会遇见晋宁小将军。”宣锦欢诧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宣司主淡淡道。
“不过令主的意思,他并不太愿意让晋宁小将军知道他还活着。”宣锦欢有些犹豫的说着。
宣司主似笑非笑:“也都不是要做什么,不过晋家父子的存在至少是对我们的计划有好处的。不然你以为,为何朱老将军会突然薨逝?”
突然听义母从晋家父子提到了已经亡故的老将军朱奂钐,宣锦欢很是惊异:“朱老将军,难道他不是······”难不成朱奂钐突然亡故还是被人所害。
“宁家和燕家都有下手了。后来在朱老将军的殡礼上,他们可不照样上门猫哭耗子假慈悲。”宣司主冷笑。
“义母,那朱家人知道这些事情吗?”宣锦欢想了想便问起。
宣司主点头:“朱老将军病重的时候,朱家人就已经知道是被人在背后动了手脚。说到底燕家也就是被宁家当作棋子一般玩弄而已,就算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了也根本牵扯不到宁家身上,可的确是好计算。”
可是好好的,宁家和燕家为何又突然对朱老将军下手?按理来说他们是并没有什么利益纠纷,朱老将军虽然脾气倔了些但在朝中也是少与人交恶。
“兴许是和顾家有关。朱老将军的长女,便是顾家媳。”宣司主说。
果然如此!
宣锦欢垂眸,若有所思状。
宣司主继续说道:“我知道令主想着什么,我无论是以永安暗卫东司主的身份或是仪嘉长公主的身份,都必须要以令主的意愿为先。但是永安暗卫几百年来从未被人蒙蔽得如此之深,却偏偏被有些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永安暗卫终究是心有不甘,必得报此仇恨才愿再归永安。”
宣锦欢虽然未曾历经过当年的事情,不过依照如今几位前辈提起时皆是怒气冲天的样子,她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
“只是顾家,终究还是可惜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宣司主叹气。
“义母,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可还要改变吗?”宣锦欢便问。
宣司主沉默了半晌,摇头:“那便是北司那边的事情了,与我们东司暂且没有关系。”
其实按照永安暗卫原本的计划,是让他们三家相互撕咬削弱下去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宁家实在是太狡黠了,完全是出乎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样他们就不得不用别的办法来借刀杀人,顺便将野心勃勃的宁家也除掉了。
王都,起风了。
望着天边落霞,宣司主微微眯起眼,然后将手中冰冷的面具戴上。
等到谢岚和慧渊大师从禅房里出来,他看见宣司主又戴上了面具后还愣了愣,然后就唤了一声姨母。
“司主安心回去吧;若这边能再有什么消息,我会想办法传到云雁阁。”慧渊大师与宣司主说。
“好,多谢大师。”宣司主合掌言。
慧渊大师想了想又告诉宣司主道:“今日有贵人来寺中上香,想来就快要到了,贫僧得要去相迎了。”
宣司主追问:“不知是哪位贵人,大师可否相告?”
慧渊大师道:“是齐王妃。”
齐王妃纪若离?
慧渊大师继续说:“齐王妃失子,在寺中捐了香火钱点了长生灯,今日来寺中祝祷。”
跟在宣司主身边的宣锦欢都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挺岔了,她是知道当时纪若离根本未曾有孕,所谓的孩子也不过是她用来离间齐王谢浚和燕家的借口。
宣司主只很是惋惜的道:“稚子无辜,真的可怜。”虽然她也同样是什么都知道,不过装模作样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听闻齐王妃失子之后很是伤心,梁国公夫人去齐王府上看望着王妃,都很是心疼,甚至说想要将王妃接回纪家小住一段时间。这事情在王都可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些世族夫人都很是怜悯于她。”慧渊大师道。
这样看来,纪若离如此高调的到处传扬,显而易见就是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