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隐瞒
木香一听,便知这米汤不对了,“小主,莫要吃了,奴婢去给您熬些新的来,您先用这些糕点垫垫肚子。”她夺过那米汤,汤水在青瓷碗中晃里晃荡。
阮玉仪微微颔首。
晚间将歇下时,圣驾至,她急忙胡乱抓过斗篷披上,跣足下了榻,出门去迎。
姜怀央看到的便是小娘子空荡荡地拢着雪青斗篷,斗篷下露出亵衣的一角,散挽着发,面红如施胭脂,就这么碎步出来。
他目光落在她足上,微微蹙眉,也不顾她是否行完了礼,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她轻呼一声,叫下边移动的地面晃得晕乎,因勾住他的脖颈,别开脸。
他将她放回锦衾下,又将被衾下的汤婆子往她足边递了递,“这次又是如何生得病?”他在床榻边侧坐下。
他的大掌覆上她额间,转头问一边的木香,“可侍候你们主子服了药?”
木香颔首称是。
“陛下便如此不信臣妾,”她瘪了下嘴,软声道,“臣妾自己的身子还能不顾不成?”这次手边没备着蜜饯,她甚至还是干喝下去的呢。
发着热的阮玉仪面色潮红,不经意间放下些心防,分明是寻常说着话,落入旁人耳中,却带了撒娇的调子。
只听姜怀央轻嗤一声,“也不知是谁初次见朕便病了,服个药跟朕逼你饮毒似的。”
他犹记得小娘子蹙着秀气的眉,仰首喝药的模样,可偏生她一口又包不下太多,只得一点一点喝着,使得那苦味变得绵长。
不知思及什么,她唇边的笑意一顿,垂了垂眸,“陛下惯会笑话臣妾的。”
他把玩着她因放于被褥间而温热的手。这宫闱中有长于丹青的,有善歌的,善于生病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却是新鲜得很。
他漫不经心地揉捏着她的指节,口中的话却叫她脊骨上攀了几分寒意,“若不想常服药,便不要胡乱折腾。”
他到底知晓多少?她摸不清。
她只觉浑身血液倒流,足上竟凉得有几分发麻。
“朕问过宁何了,温泉祛风通络,于泠泠大有裨益。”他轻飘飘道,仿佛在与她说,她逃不了。
她没心思再思忖更多,只讷讷道,“那臣妾便先多谢陛下了。”
“泠泠身边的人看来是不太得力,这才频频叫主子染了病去,朕不日再拨来落梅轩一两个。”他将她的手摁在枕边,倾身上前。
新帝拨来的,自是以他马首是瞻的。这是要着人盯着她的起居了。
她抵着他衣襟前,自是想要回绝,只惜他并未给她这个权力。他描摹着她的唇,两人发丝交缠,乱了气息。
他松开了她,命一边避着的木香侍候她来更衣。
去养心殿的鸾舆抬起时,她瞥见宁太医领着一批宦官模样的人,面色整肃,衣袂生风地进了落梅轩。
她身上的衣裳并未留多久,到了养心殿,还是褪去了。
内室中只留了一盏烛灯,将两人相偎着的身影隐隐绰绰映在墙面上,她忽而想起什么,支着身子往后退了些,拉出一段足够她喘息的距离。
“陛下,今日御膳房送来的米汤,臣妾喝了,觉着有些不对——”她疑心里边许是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姜怀央打量了她一眼。这小娘子的直觉倒是奇准。
那碗米汤被送回御膳房后,又辗转到了宁太医手中,宁何是曾见过加进去的这物的——在新帝的殿中的熏炉里,因而忙禀了新帝。
他眸中泛着冷意。那些人手倒是长,竟是伸到后宫去了。
“知道了。”他随口道。
她被掐着足腕,捉了回去,衣物上滑至心口处,露出纤细雪腻的腰肢。他欺身上去,恰巧错过她落寞的神色。
她攥着他的衣裳,从指尖到脖颈,都泛着一片红。发热中的身子敏感得厉害,她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寻常一般,可不免还是颤着。
目光所及处,就是暂宿圣河寺时,她赠与他的白兔花灯,只是里边的蜡烛已是燃尽了,花灯本身还是完好如初,可见被保存得很好。
“陛下……挑灯……”她几乎是从喉间挤出这些词句。
他在她颊边落下一吻,伸过手剪去了烛芯。
内室中倏地陷入一片黑暗。
许是因着宫闱中的女眷委实是少,几个嫔妃皆是被允许去了行宫,各宫中皆是喜气盈腮,忙不迭打点起行装来。
另外一同跟去的,还有太后塞来的白之琦。太后则待在了后宫中,专心礼佛。
她原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嗤之以鼻的,自三皇子被诛后,她忽地开始信起了这些,没什么大事,一般不出慈宁宫,日日礼佛不间断的,连手上也常捏着一串手捻。
姜怀央虽不阻止,可心中也是冷笑连连。
阮玉仪与新帝共一辆马车,旁的女眷各自一辆,加上数名宫人侍仆、行装小食,浩浩荡荡的仪仗往城东的行宫去。
这行宫虽不比皇城峥嵘轩峻,可里边厅殿楼阁,也都装点大气,一条人力打通的清溪穿行而过,溶溶荡荡,不知所往,却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分了院子,新帝自去他院里紧着时辰处理公事了。
女眷们则与平日里合得来得来的凑作一块儿,随意在行宫中玩耍走动。
阮玉仪则与淑妃并肩行着,口中随意叙着闲话,不时为美景驻足片刻,也还算心境闲适。
“娘娘!”一女子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如黄鹂般清脆悦耳。
两人回头望去。
来者是个方及笄的小姑娘,着妆花小袄,腕上带着一对儿白玉镯子,步子轻快地上了前来,“见过淑妃娘娘,见过阮婕妤。”
闫宝林瞧着是个单纯心性,因着能说会道,素来能很快与旁人熟识,倒也算是一门长技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一把草茎,笑意盈盈,“娘娘,我们来斗草茎如何,娘娘若赢了,便……便算您厉害。”
淑妃嫌幼稚,于是推脱道,“叫你阮姐姐陪你罢,本宫玩不明白。”
闫宝林又转而看向阮玉仪,一对眸子清润澄澈。
阮玉仪唇角含笑,“我也不曾玩过,你与我说说如何玩,我才好陪你的。”
(本章完)